李世民能够笑面生死,但这列位宰相却难了,尤其是最早就跟随李世民身边的房玄龄和杜如晦二人,双眼早就哭地红肿。
房玄龄道:“是臣等无能,未能为陛下寻得医病良方。”
李世民笑道:“你们是宰相,治国而不医人,药石之道本就非你们所长,你们又何须自责。现在朕要对你们下最后一道圣旨,你们听着便是。”
“臣等恭听。”几位宰相闻言,齐齐拜倒,对李世民道。
李世民开口道:“朕故之后,立太子李恪为君,新君继位,百事待兴,你们不可懈怠,当辅佐新君如待朕一般,明白了吗?”
“臣等遵陛下之命,自当竭尽心力,辅佐太子。”四人闻言,当即应了下来。
李恪继位本就无甚悬念,但当李世民此番话自口中说出,几位宰相得令后,此事便算是彻彻底底地敲定下来了。
李世民这番话虽无十分的必要,但当李世民交代完后,心中却踏实了许多。
李世民和众宰相又交代了几句,而后李世民才又拉过李恪的手中,对李恪道:“虎头,为父筚路蓝缕,以武开国,百战乃有天下,今为父治国二十载,也算得兴国盛世,从今往后,这大唐江山便就交由你了,望你继往开来,不负为父所托。”
李恪连忙应道:“父皇所为,乃千古帝王之典范,父皇放心,儿必遵循父皇之愿,效比父皇,咱们父子连心,同开千古未有之盛世。”
李世民闻言,笑道:“你做事,朕一向是放心的,但为父还有些话要交给你,你仔细听着。”
李恪道:“父皇但管交代,儿谨记在心。”
李世民靠在李恪的耳边,低声道:“帝王御臣之道,需分文武,在我大唐朝堂,文臣之中多谦谦君子,诸位宰相也竟可依仗,你不必过忧。而在武臣当中,你虽行伍出身,威望极高,但难免有恃功而自傲者,这些人你能用便用,不能用就换上自己的人,不必顾忌为父旧留于他们的恩遇。”
大唐的四位宰相,房玄龄忠心耿耿,为相二十载却从不贪恋权势,李世民是绝对信得过的。李恪对杜如晦有救命之恩,杜如晦同样不会辜负李恪,至于岑文本和杨师道,他们一个是李恪的恩师,还有一个是后族亲长,更是可靠,这些是李世民不曾担忧的。
但在武将中,因为侯君集、薛万彻之事,李世民心中难免有些疙瘩和不安,不过好在李恪在军中威望甚高,也不虞其他,所以李世民只交代了李恪一句,也就放心了。
“咳咳咳...”李世民说着话,突然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紧接着胸口上下起伏,似乎已经透不气来了,似乎是想说什么话,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父皇,父皇。”李恪一只手慢慢地扶起了李世民,一只手轻轻地抚着李世民的胸口,对李世民唤道。
李世民现在显然已经无力再回李恪的话了,李世民弥留之际,躺在李恪的怀中,慢慢地歪着头,看向了南面,似乎是在期盼着什么。
李世民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李恪知道李世民的意思,李恪向重手足之情,善待兄弟,这一点李世民不曾怀疑,李世民在弥留之际担忧的只怕就是身在南面黔州的李承乾了。
李恪道:“父皇放心,恪儿即刻便命人接兄长回京,重封爵位,到时父皇灵前,咱们兄弟必是整整齐齐的。”
李恪的话说到了李世民的心坎之上,有此一句,李世民心中再无牵挂,慢慢地,脸上竟露出了笑容,胸口不在起伏,似乎一切都归于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