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右,兰州,金城。
兰州乃西北要地,毗邻凉州,居于其南,治所金城,以“金城汤池”而得其名,又因居于丝绸之路要道,故而富庶。
兰州虽然紧要,但在大唐,使兰州天下闻名却不是因为这些缘故,而是因为兰州下属狄道县的一个传承千年的世家巨阀——陇西李氏。
在偌大的兰州城中,居于城正中的不是兰州都督府,更不是兰州刺史部,而是一间民宅,这间民宅的主人正是陇西李家。
陇西李氏居七宗五姓之一,李氏之盛,天下侧目,为海内世家翘楚,执关陇门阀牛耳,不管是关中第一望族的弘农杨氏,还是去天五尺的城南韦杜,在李家面前都要低上半头,这也是为何身为皇室的李家都要跟陇西扯上点关系的缘故。
兰州李府门第尊贵,绝不是寻常人家便可登门的,但今日李家却罕见地开了内宅的正门,就连李家姑臧房的掌事李君绩也亲自出面,接见一位贵客,这位贵客正是天水独孤氏的家主独孤师仁。
“贤侄可真是稀客,咱们两家也算是世交了,可贤侄此次恐怕还是第一次登门吧。”李家内院的正厅中,李君绩和独孤师仁分主次而坐,方一坐定,李君绩便开口对独孤师仁笑道。
独孤师仁年才四旬,而李君绩已过古稀,年长于他,而且李君绩和独孤师仁亡父独孤武都相熟,故而也有此一言。
李君绩在李家位份极高,说一不二,独孤师仁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和大意的,独孤师仁道:“小侄知晓尊长在府中清养,轻易不敢上门叨扰,此次若是事态急切,小侄也是不敢上门的。”
李君绩端起了手边的茶碗,轻轻地啜了一口,对独孤师仁问道:“凉州的事情限制处置地如何了?”
独孤师仁回道:“孤独名已经死了,独孤名一死,宣威府势必生乱,但只一个宣威府恐怕不成,到时还需尊长在旁助势了。”
李君绩道:“此事干系重大,你我利益攸关,我自当鼎力相助,只是凉州那边的折冲府也不是老夫一人说了便能作数的,此事还需金家、张家、达云三家同允,晚些时候老夫会同他们商议的。”
独孤师仁笑道:“金、张、达云三家虽也是凉州世家,但如何比得你我在凉州的势力,整个凉州乃至河西的军府,有近半数都与李家和独孤家有些许关联,只要尊长开了贵口,他们怎敢不从。”
李君绩道:“话是这么说,但面上的功夫咱们还是要做的,更何况这次陛下命苏定方来凉州,要动的何止是河西,是整个关陇,背后牵扯的门阀太多,咱们凉州这边动了手后,其他各州也该给点动静才是。”
光凭一个凉州的世家门阀想跟李世民和李恪相争还是太难了些,此番要想李世民让步,唯一的方法只能是以凉州为点,关陇四处开花,如此才能叫李世民和李恪知难而退。
独孤师仁听着李君绩的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独孤师仁道:“此番为了对付苏定方,我们独孤家已经折损了一个独孤名,可谓损失惨重,此次待事成之后,尊长可莫要忘了我们独孤家的功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