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摇了摇头道:“不是整个长孙家,是你,和你将来的孩子。”
长孙冲不解地问道:“阿爹何处此言?”
长孙无忌回道:“为父和楚王为敌多年,相恨入骨,将来若太子登基,必容不得楚王,可将来若楚王登基,也必容不得太子和为父。到时朝局倾轧,屠刀再起,你在楚王门下,咱们长孙家总也不会就此没落了。”
若是搁在从前,长孙无忌和李恪为敌,若是将来李恪登基称帝,为了朝局稳固,李恪绝不会放过长孙无忌和长孙家。
但如今却不同了,长孙冲在李恪麾下为臣三载,和李恪还有门下众人都积累了不错的人脉和关系,只要长孙冲能够维持这种关系,就算将来李恪登基,要对长孙家下手,也一定会对长孙冲一脉网开一面,不会为难。
长孙冲道:“楚王宽厚,断不会如此,阿爹若此时能放下身段去同楚王交好,有儿和公主的面子在,楚王日后必不会为难阿爹。”
长孙无忌果断地摇了摇头,眼睛里还带着一丝偏执,对长孙冲道:“不,我还没输,长孙家也还没输,皇后虽然给了李恪嫡子的身份,但这也不过是一个交易而已,我们的赢面还在,皇后并未彻底放弃太子和魏王,否则皇后不会单独见楚王。”
正如长孙无忌所言,长孙皇后并未彻底放弃太子,她若是彻底放弃了太子,又何需私下去同李恪说些什么,立李恪做什么嫡子,直接建议李世民废黜李承乾,改立李恪便是。
长孙皇后给了李恪嫡子的身份,李恪要想成为太子,一切的一切都需先废黜太子,使李承乾失位才行,否则一切都是虚妄。
长孙冲道:“眼下局势已然如此,阿爹又何必如此坚持,非要同大都督为难呢。”
长孙无忌拍了拍长孙冲的肩膀,笑道:“我乃当朝司空,开国元宿,和陛下一齐打下的江山,他李恪算什么,也配叫我伏低认小吗?”
长孙无忌是只老狐狸,在朝堂之上行事也颇为圆滑,但这只老狐狸却也有他自己的骄傲和尊严,外圆但内方才是他。就像历史上的他在二十年后宁死也不会向武媚娘低头一般,现在的长孙无忌也绝不会向李恪低头。
长孙冲担忧道:“太子不是宽厚仁德之人,阿爹纵容我和楚王交好,不闻不问,太子那边不会不知道,恐会使太子不满,太子又如何容得下阿爹。到时阿爹既开罪了楚王,又没交好太子,处境岂非艰难。”
长孙无忌摆了摆手道:“以太子的手段和本事,只凭他自己绝难和李恪抗衡,他务必要借助长孙家的势力,太子是容得下我得容,容不下我也得容,哪怕就算他将来登基称帝,也是如此。”
长孙冲听着长孙无忌的话,顿时沉默了,身为人子,他知道长孙无忌的脾气,既是他已经认定了的事情,他再怎么劝,也都无济于事了。
长孙冲道:“既是阿爹已经选好的路,儿为人子也不便多问,阿爹凡事谨慎些便是,切莫把自己深陷了进去。”
长孙无忌看着身旁的长孙冲,道:“自打陛下称帝,皇后封后,太子入主东宫之后,咱们长孙家的兴衰荣辱已经和太子捆绑在了一处。只有太子登基,我长孙家才能走向极盛,成为七宗五姓那般的天下巨阀。天下凡事没有不冒险的,为了长孙家,这个陷我必须冒,也不得不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