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看着李世民思索了半晌,并未说话,心中也有些担忧,问道:“父皇似有不决,可是儿臣说的不妥?”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的模样,也担心自己若是如实说了,恐怕李承乾会有心结,李承乾身为大唐太子,若是因为此事而有了心结的话,得不偿失。
李世民这才笑道:“我儿所言并无不妥,此事待药师回京后便可拿到政事堂中商议,到时你也去一趟,若是诸位宰相并无异议,便就依你的意思定了吧。”
“诺。”李承乾拱手应了下来。
李世民放下了手中的捷报,对李承乾道:“吐谷浑之事已定,剩下的便该是河东了,”
李承乾闻言,脸上虽不动声色,但心里却不禁担忧了起来,只因李世民对北伐薛延陀之事看的太重了。
正如此前昆谷所言那般,此番大唐北伐之战,是李恪积累功绩的关键一战,这一站李恪若胜,便可得灭国之功,到了那时,李恪势必声望大振,他的太子之位恐怕就越不安稳。
可以如今的漠北局势来看,夷男和大度设两相残杀,薛延陀国力早已不比当年,若当真李恪北伐,单以薛延陀而论,绝非李恪的对手。
李承乾对李世民问道:“听父皇所言,父皇可是在担忧河东和薛延陀?”
李世民摇了摇头回道:“倒也谈不上担心,河东有你三弟坐镇,又有李绩、张公瑾、苏定方等一众宿将从旁相助,河东自然是稳如泰山的,为父只是在想着来日大唐北伐之战。”
“果然如此。”听得李世民的话,李承乾在心中暗自叹道。
李承乾知道李世民对李恪北伐一战寄望甚重,可越是如此,李承乾便越不希望李恪北伐大胜,危及自己的储位。
李承脸上乾故作难色,对李世民道:“薛延陀一战,确实紧要,但儿臣有一话,却不知当不当讲。”
李世民笑道:“你我至亲父子,有什么当不当讲的,只管说来便是。”
李承乾道:“我大唐西征,虽然大胜,但近年来我大唐外战过频,国负太重。再加之前岁和去岁丰粮之地又连遭水涝,入仓之粮不足,百姓深受其苦,朝中百官对此亦颇多微词啊。”
李世民眉头微皱,对李承乾问道:“你也如魏征、孔颖达那般不主张北伐薛延陀之事?”
当初李世民转任李恪为并州大都督时就是未经廷议,此后朝中百官也多有拿此事进谏李世民,请李世民收回成命的,但好在李恪初到河东,便建大功,这才堵住了百官的嘴,但就北伐之事而言,朝中的阻力却一直不小。
李承乾回道:“大唐兵威虽盛,百战而无不利,然薛延陀地处漠北之遥,距关中更是数千里,更无沃土良田,纵得之,也难固守,于我大唐而言不过鸡肋罢了。而且薛延陀兵容强盛,非吐谷浑可比,若要动之,恐怕牵连过重,纵是胜了,也恐损伤父皇英明。”
李承乾说着,顿了顿,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儿臣虽不通军事,但对国政略知一二,儿臣以为北事不当以攻伐为重,最紧要的是要使薛延陀惧我大唐强盛,从我大唐之命,才是紧要。”
李承乾所言确也是实情,当年大唐北伐突厥大胜,但因大漠气候不宜,更难事农耕,故而弃之不用,漠南予了突厥,漠北则予了薛延陀。
如今薛延陀不安,李世民又动了北伐薛延陀的心思,可纵是将来大唐大军北上,平定了薛延陀,又能如何,大唐多半也不会据守漠北,还是要将薛延陀之地委手旁人。
李世民听着李承乾的话,也想起了什么,问道:“前几日薛延陀使节来京,言语中提及和亲之事,我儿对此事怎么看?”
李承乾此前讲了这般多,等的就是李世民这句,李承乾当即回道:“父皇当年北伐突厥,不过得北境五载太平,而若是准薛延陀和亲之议,至少可保北地二十载安宁,儿臣以为此议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