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听得身后的声音,回头望去,入眼的竟是魏王李泰,李恪的身后只有李泰一人,方才的话自然也就是出自他口了。
李恪回过头去,看了眼李泰,故作不知地问道:“青雀这是何意?”
李泰双眼盯着李恪,反问道:“此处并无旁人,你我所求又都是一样,皇兄何必同我装模作样的,难道不觉着累吗?”
李恪和李泰相争储君之位,早已是彼此间不言而知的默契,李泰说的是什么,李恪自然清楚。
李恪道:“我倒也不是在同青雀装模作样,只是青雀此言突然,倒叫为兄有些措手不及了。”
李泰道:“皇兄城府,远在小弟之上,这世上还有能叫皇兄措手不及之事吗?”
李恪道:“那是自然,青雀今日突然同为兄这般说话,便叫为兄措手不及。”
李泰闻言,笑道:“皇兄对我抱敌意实在是太重了些,其实你我才该是最亲近的才是。”
李泰的亲近,李恪可不敢接着,李恪道:“青雀以往可没少给为兄下绊子吧,青雀当面,为兄怎敢大意。”
李泰解释道:“那是以往,如今我也想通了,你我看中的都是东宫的那张椅子,可现在那张椅子却还是太子的,你我在此争个什么劲儿,你我何不联手将太子拉下来,到时你我再各看本事,看谁能坐的上去那东宫之位,如何?”
今日李泰主动同李恪接近,要和李恪联手对付李承乾,这着实有些突然,不过李泰之意,李恪只是稍稍想了想便也就明白了过来。
如今嫡庶之别已开,李恪势头正猛,李泰自然也看在眼中,若是李泰再由着李恪这样下去,再过几载,他的嫡子身份真的就未必能够稳压李恪一头了,李泰自然盼着李承乾早些退去太子之位,好叫他还不至于优势尽丧,太过被动。
李恪猜到了李泰的意思,于是道:“知我者,青雀也。长兄据太子之位,确实不妥,不过眼下我在并州,力不及长安,待祖父大礼毕后我也该北返了,对京中之事实在是爱莫能助。”
李恪的回答也在李泰的意料之中,李泰道:“兄长如此推诿,怕不是想坐收渔利吧。”
李恪摇了摇头道:“青雀当知,如今薛延陀未灭,我在河东至少还要待上个三年两载,轻易回不得京,你若是能在这两三载内将太子拉下,入主东宫,便是你的本事。至于其他的,便不必同为兄商议了,为兄的这张嘴,还是严实的。”
现在的李泰,其实比李恪更急。
论功绩,论声望,李恪在李泰之上,论恩宠,李恪与李泰相当,李泰虽在朝中广有党羽,与他交好之人甚多,但大多是趋炎附势之辈,难当大用。李泰相较于李恪,唯一的优势便是他的嫡子身份。
皇储之立,先嫡而后长,若是有朝一日,嫡庶之别已经不在是李恪的困扰,李恪又年长于李泰,那储位之争,李泰可就越发地被动了,可偏偏这一日,似乎也没有那么远了。
上皇殡礼,嫡庶之例已破,来日若待李恪北伐大捷,挟灭国之功凯旋回京时,储位之争主次转换,攻守易位,李泰便难了。
李恪所言,虽有挑拨李泰同李承乾的意思,但李恪所言也是实情,李泰除此之外,似乎别无选择。他只有在李恪北伐大胜前将李承乾拉下太子之位,他入主东宫的机会才是最大的。
李泰明知李恪所言有坐享其成、隔岸观火的目的,但偏偏这事却又是他不得不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