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度设拍了拍大腿,懊恼道:“只恨当初未听先生所言,弃了诺真水,才落得今日这般。”
当日大度设取定襄城未成,退至诺真水,赵德言曾劝大度设未免同唐军开战,弃守诺真水,尽数撤军回浚稽山保存实力。
其实当时赵德言的本意既是不愿大度设据有水草丰美的诺真水草场,平添势力,也是担心李恪初到草原,未必是大度设的对手,再折损了兵将。
可如今看来,倒是赵德言低估了李恪的本事和固守疆土的决心,李恪初到河东便提军北上,丝毫不给大度设喘息的时机,而后一战而定,歼尽了大度设的麾下精锐,叫大度设无力再起。
赵德言本也是在暗中相助李恪,可如今看来,当初赵德言劝大度设弃了诺真水,反倒是对大度设的良言了,也难怪大度设会如此懊恼。
赵德言道:“特勤,眼下不是懊恼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着如何应对可汗。”
此番大度设兵围定襄城本就是抗命行事,如今又损兵折将,夷男自然要把其中的罪责加在大度设的身上,以平息大唐的怒火,大度设虽然逃出生天,但他现在的处境并不好过。
大度设本就不是善谋之人,如今更是乱了心思,所能依仗的也只有赵德言了,大度设问道:“我已落得这般田地,又还能如何?”
赵德言满是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一口应道:“特勤放心,在下这条命是特勤给的,无论特勤如何,在下都会同特勤共进退,同生死。”
赵德言的话落入大度设的耳中,大度设的心里竟有一股子莫名的感动。现在的大度设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手握五万精锐,坐镇浚稽山千里草原的特勤,而是一个与战不利,或将为可汗问罪的败军之将。
现在的大度设已经是人尽远之,可大度设却从未想到,赵德言竟仍旧以他为主,原本他都不甚瞧得上眼的赵德言竟是如此的忠耿。
此时的大度设若知秦王异人和吕不韦之事,恐怕当即便该说出:“必如君策,请得分秦国与君共之”的话来。
大度设对赵德言问道:“此事之后父汗必会重惩于我,汗庭的那几位兄弟也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不知先生有何法子助我保全性命,东山再起。”
赵德言道:“特勤战败,汗庭上下必已容不得特勤,要杀了特勤向唐求和,汗庭和浚稽山是不能待了,当务之急是趁着可汗未至,速速离去。”
大度设连忙问道:“我若是离去,又能去往何处?”
赵德言故作模样地思虑了片刻,对大度设道:“科布多,特勤可以去金山脚下的科布多草场投奔母族部落,请求庇护。”
当初薛延陀和突厥大战,便是大度设第一个率军攻下了突厥的金山汗庭,为了表大度设之功,夷男可汗便将金山西北处一处肥沃的科布多草场赐给了大度设的母族,此番赵德言便是劝大度设前往投奔母族,求一立身之所,以图来日东山再起。
不过大度设闻言,却担忧地问道:“科布多虽然是我的母族,能够收留我,但科布多背靠金山,与西突厥盘踞浮图城的阿史那社尔相邻,我同他有旧仇,他如何能容得下我,到时阿史那社尔和父汗两相夹攻,我必死无疑。”
赵德言解释道:“特勤不知,正是因为科布多草原位处西突厥和薛延陀之间,特勤才能保命。阿史那社尔虽然拥兵占据可汗浮图城,但他与可汗有仇,却不是与特勤有仇,特勤只需许诺阿史那社尔共取薛延陀,阿史那社尔必会同意联合特勤一同对抗薛延陀。
到时特勤只需在科布多喘息一载,积攒兵力,再借得西突厥之兵,便可乘着可汗不备,一举攻回郁督军山汗庭,夺得汗位,到时再和李恪一较高下,雪今日之辱,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