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道:“萧相放心,我绝不叫萧相为难,萧相上书父皇但凭本心便是。”
“殿下但请直言。”萧瑀对李恪道。
李恪道:“贞观初年,父皇曾以分封之事问于萧相,萧相只需将当年奏对之言整理作奏疏,上禀父皇便是。”
贞观初年,李世民以分封及郡县之利弊问于萧瑀,萧瑀曾力主分封,李恪要萧瑀将当年所言上奏李世民,自然就是要萧瑀上奏倡议分封之事。
可李恪已然封于扬州,分封之事又与他何干?
萧瑀起初也觉得颇为迷糊,但不过稍加思虑了片刻之后,他便回过了味来。
李恪这哪是要管分封之事,这分明就是要借此事大做文章,煽动朝中非议,借朝堂之力来阻他封王淮南。
小小年纪,对朝堂对人心的的把控竟到了如此地步,就算是历经三朝,阅人无数的萧瑀,也不禁觉得讶异非常。
一瞬间,萧瑀似乎明白了阿姊的意思,也明白了阿姊为何如此看重李恪,李世民的诸位皇子之中,李恪确实要胜旁人多矣。
不过萧瑀明白李恪的意思归是明白李恪的意思,这并不代表着萧瑀便对李恪多了好感,愿意助李恪成事。
萧瑀曾为南梁皇子,深知皇位之争中的凶险,故而对此事也是退避三舍,避之尤恐不及,又怎会主动沾上去。
萧瑀不愿掺和储位之争,过去是这样,现在也还是这样。
萧瑀拒绝道:“此事干系重大,与臣又本不相干,臣又何必去蹚这趟浑水,此事请殿下恕罪,臣爱莫能助。”
萧瑀已是宋国公,官拜少傅,可谓位极人臣,无论将来是李承乾为帝,李恪为帝,还是李泰为帝,都于他助益不大,他又何必冒着得罪太子的风险,在这个节骨眼上帮着李恪。
萧瑀所想,李恪亦知,萧瑀不贪财,不念权,以权位金银相惑自然动不得他的心,李恪要萧瑀出手,为他所用,他就绝不会寄望于这些身外之物。
李恪对萧瑀道:“萧相行事端方公允,我自是清楚,只是萧相既为萧家子弟,既为江南官吏之首,又总该为萧家,为整个江南世家做些什么吧。眼下天下大势,关陇门阀居首,其次山东世家,江南名门早已渐趋没落,若是在无法力挽狂澜,恐怕不出三十年,以兰陵萧氏为首的江南世家便该泯然众人了。”
李恪的话传入萧瑀的耳中,萧瑀一下子顿住了。
萧瑀出自兰陵萧氏,为官数十载,多少沉浮,他真正关心的不是自己的家业,不是自己的官职权位,他真正关心的正是李恪口中的兰陵萧氏。
如今的兰陵萧氏虽仍是天下世家翘楚,论声望甚至不在七宗五姓之下,但身为萧家人的萧瑀却很清楚,如今朝中局势已多为关陇和山东世家所把,兰陵萧氏身为南族已后继乏力,若是待萧瑀故去,兰陵萧氏朝中再无话事之人,兰陵萧氏将面临的是何等的危机。
李恪看着萧瑀的模样,似乎已有意动之色,于是接着道:“诸位皇子中,太子心向陇右,魏王心向关东,能助兰陵萧氏,能助南族的唯本王一人而已,萧相何不给本王一个机会,给萧氏一个机会,也给整个南族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