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丹儿应了一声,下去领着杨恭仁入内了。
“老臣杨恭仁,拜见殿下。”片刻之后,杨恭仁便跟着丹儿进了屋内,方一入内,便对李恪俯身拜道。
李恪起身道:“隆冬夜冷,老国公要见本王只管命人待一声话便是,本王明早自当亲自往贵府拜见,何必大晚上地赶来驿馆,遭这个罪。”
杨恭仁忙道:“殿下严重了,殿下是君,老臣是臣,殿下体恤老臣,不欲老臣深夜远行,老臣又岂敢倚老卖老,劳烦殿下。”
杨恭仁的话,叫李恪越发地笃定了自己的猜测,李恪对杨恭仁问道:“却不知老国公深夜来寻本王,所为何事?”
杨恭仁回道:“老臣闻得殿下回京,过路华阴,便特来探视。”
李恪笑道:“如此倒是有劳老国公挂念了。”
杨恭仁也笑道:“殿下见外,贵妃娘娘乃我杨家之后,仔细算来,殿下也是老臣的族侄后辈,你我便是一家人,殿下来此,既是族亲,老臣自当前来。”
杨恭仁虽然年迈,已是六十有五,而李恪不过十五,李恪比起杨恭仁整整小了六旬,杨恭仁的长孙杨嘉宾都比李恪年岁要长些,但杨恭辈分却比李恪高的有限。
杨恭仁乃前隋观德王杨雄长子,而观德王杨雄与隋炀帝杨广在族中平辈,而杨妃又是杨广之女,故而杨恭仁便同杨妃平辈,李恪自然就是杨恭仁的子侄辈了。
李恪看着杨恭仁,笑道:“今岁之初,本王南下扬州时也曾专程来此拜访,老国公还是拒本王于千里,今日却如此热络,倒是叫本王意外了。”
杨恭仁前隋时便在朝中为官,在朝中沉浮多年,一副涵养功夫早已练得出神入化,李恪大晚上的,没有这样的功夫和跟他一个老者在此厮磨,故而便径直将话挑明,懒得再同他相互试探。
杨恭仁听得李恪之言,也笑道:“殿下早已非当初落地学步的孺子,自也明白朝中处事的法子,老臣既是人臣,又是杨家族老,处事不易,做事自然小心谨慎了些,还望殿下勿怪,勿要因此生了两家嫌隙才好。”
李恪道:“弘农杨氏乃当朝望族,而杨氏各房中又以观王房势头最盛,老国公为观德王嫡长子,便是掌舵观王房之人,举止之间干系重大,老国公行事仔细些,自也是应该的。只是老国公深夜造访,当是有要事相告。”
李恪口中说着虽是无妨,但心里却已不禁一阵鄙薄,天下间最善顺风使舵的便是这些世家门阀,往日李恪为庶子,远放扬州之时,杨家对他避之不及,李恪亲自登门,尚且未能成事,而如今太子言行失德,朝野声望大损,似乎李承乾的储君之位也没有这般稳当了,杨家这便想起了他,深夜造访。
杨恭仁笑道:“殿下是聪明人,更是明白人,老臣专程来此所为何事,殿下岂会不知。”
李恪点了点头,似是玩笑道:“本王南下尚不足一载,此间能叫老国公前倨而后恭者,莫不是本王庐州遇刺,太子言行失德一事?”
杨恭仁摆了摆手道:“殿下言重了,‘前倨而后恭’,老臣可是罪不敢当。只是储君之事,虽是公事,却也是陛下家事,依理而言,我等为臣者本不该多言。只是近来长安风声不断,太子失德之言频出,老臣窃以为此事若是如此长久下去,恐怕于我大唐不利。老臣心中生忧,特来同殿下商议。”
杨恭仁乃观德王杨雄嫡长子,而杨雄三子,也就是杨恭仁的三弟扬续的长子杨思简便是东宫太子舍人,对东宫的情况自然很是熟稔,如今东宫和李承乾的境况杨恭仁也很清楚,他自也是觉出了东宫的危机,到李恪这边未雨绸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