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听着广阳子的回答,不禁愕然,心里对这个道士竟高看了两眼。广阳子与那些神神叨叨的道人不同,没有那些故作玄虚的姿态,接地气地很。
李恪觉着这广阳子颇有几分意思,正欲同他再多问几句,可就在此时,一队身着衙服的人马正自城内疾行了出来,领头的一人身着浅绿色官服。
淮南道官员众多,李恪只见过各州刺史一职的官员,来人李恪倒是眼生地很,但李恪看着来人,很快便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在这盱眙城中,能身着七品官府的人除了盱眙知县林远图,还能有谁?
李远图骑着一匹快马,刚出城门,便看到城外茶寮中坐着的李恪,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了李恪的跟前。
“臣盱眙知县林远图,拜见淮南道黜陟大使,楚王殿下。”林远图走到李恪的身前,俯身拜道。
李恪看着林远图拜在身前,似笑非笑地对林远图道:“林知县好灵通的消息,本王刚到城外坐了不过片刻,你便到了。”
盱眙城大水,淮河有决堤之险,以致竟要李恪亲自来此督水,林远图本就诚惶诚恐,如今有人告知李恪已至,林远图生怕李恪见怪,便连忙赶来了此处。
林远图道:“臣哪里是消息灵通,只是恰巧臣在城上巡视,远远地瞧见了殿下在此,故而前来拜见。”
林远图策马而来,一副急匆匆的样子,哪里像是瞧见了李恪,而后自城上下来的模样,分明是远路赶来。
不过李恪也懒得点破他,只是道:“林知县有心了,只是林知县但凡把这些心思放了一半在民政之上,又何至于城内百姓惊慌失措,竟要靠设坛施法来稳定人心。”
广阳子正站在李恪的身旁,李恪多半已经知道了广阳子开坛做法之事,林远图也不敢多有狡辩,回道:“臣才疏学浅,不通治水之务,只能暂时设法,稳住城中人心,还望殿下恕罪。”
李恪闻言,面露不悦道:“借施法来暂稳城中民心,轻巧的法子倒是都叫你给用了。可如今法也施了,道也做了,大雨还是未停,本王又该如何?你做事不分轻重,这是要把本王放在火上烤啊。”
林远图通过这种法子,确实是在一定程度上暂稳了城中的人心,可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只能起到拖延之用。
如今数日施法之后,大雨仍旧未停,城中百姓自然又会逐渐混乱,而这样的压力便压在了来盱眙督水的李恪的身上,故而李恪的话倒也不假。
依李恪和林远图之间别若云泥的身份而言,李恪所言算得上是重了,林远图连忙下拜道:“殿下恕罪,臣绝非此意,还望殿下明察。”
李恪轻轻一挥袍袖,道:“你要本王明察,难道本王明察这大雨便会止息,城中百姓便会安稳吗?”
林远图听得李恪的话,似有他意,于是问道:“臣愚钝,治政只能不及殿下万一,还望殿下明示。”
李恪道:“欲治大水,必先安人心,欲安人心,必先定城中盐、粮之价,本王即刻便往县衙一趟,你替本王把盐行、粮行的主事之人给本王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