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因为李恪实在是太过疲累了,还是萧月仙的手法老道,李恪的肩膀被萧月仙摁着,舒服地宛在云端,静不自觉轻呼出了声来,就连双目都缓缓阖上了。
萧月仙跪坐在李恪的身后,看着李恪在她面前似是已然放松了警惕,萧月仙甚至可以看到李恪脖颈上的青筋,而且萧月仙的手指就放在李恪的肩上,离地很近,若是她的指甲再锐利些,甚至可以刺破李恪脖颈上的经脉,将李恪刺杀于当场。
不过萧月仙显然不会这么做,因为他的注意力被书房中的另外一样东西吸引了,那便是李世民赐予李恪的节钺。
持节一说起自汉初,起初的节仗只是以八尺长的竹竿为身,其上缀以赤色旄羽,简单地很。不过如今历经千载,朝廷所赐的节钺早已不是起初的那般模样了。
李世民所赐李恪的节钺乃是一柄通身以黄铜铸造,黄金坠其刃、柄的金斧。这道节钺就摆在李恪书案一旁的矮柜之上,与萧月仙相距也不过五步之远,望之便觉华贵非常。
这道节钺长尚不足三尺,又是铜质,自不可用于战阵,但就是这样一道节钺,背后象征着的权力却大地吓人。
凡节钺所赐,无一不是地方大员,皇帝心腹。大唐开国至今,凡大将出征,持节的不少,但真正赐节的却只有寥寥数人,最近的一次赐节还是李世民奉命西征薛举、薛仁杲父子的时候。
所谓节钺所赐,江山之重,大抵如是。
萧月仙看着案上放着的节钺,心中念头一动,对李恪问道:“妾身摁着殿下可还算舒服?”
李恪点了点头,回道:“恩,本王从来只知仙娘琴艺了得,没想到竟还有这般本事。”
萧月仙回道:“妾虽是琴姬,但身为欢场中人,在烟雨楼中干的也是伺候的活儿,故而这些道道妾自然学过一些。”
“原来如此。”李恪点了点头,笑道。
萧月仙看着李恪似乎对自己的揉捏颇为受用,于是接着道:“妾听宫中人讲,殿下明日便将往楚州督水,想必也是每日劳累的,不如殿下便带着妾同往,妾每日也能为殿下解乏,可好?”
李恪听了萧月仙的话,倒是没想到她竟欲同往,于是转过身去,对萧月仙道:“本王此去楚州,乃是因水情紧急,非是为游山玩水,身旁若是带着美姬,恐怕不妥吧。”
萧月仙忙道:“殿下容禀,妾此去楚州也非是为了玩乐,而是因妾的娘舅家便是在楚州盱眙,妾少时便在盱眙长成,此番盱眙遭水,娘舅家中又总无报安的家书送来,妾担心地很,欲望一探,还望殿下恩准。”
仙娘的娘舅?李恪听了萧月仙的话,心中浮起了一丝疑色。
李恪身为亲王,身边自然不能出现可疑之人,故而在萧月仙入宫之初,李恪便曾命王玄策私下核察萧月仙的身世,可王玄策暗查数日,除了知晓她祖籍岳州外,竟再得不到丝毫其他的线索,仿佛萧月仙这个人便是一年多前凭空出现在了烟雨楼一般,此外再无半点踪迹可循。
李恪乃扬州大都督,淮南首官,他尚且如此,旁人便更难查出了。
哪怕是乐籍女子,也不该是如此,萧月仙这样的结果绝对算得上是反常。
如今李恪听得仙娘的娘舅竟在楚州,倒是有些惊讶。
李恪对身边这个颇为神秘的女子越发地好奇了,于是应下道:“既是如此,那你便随本王同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