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伪唐的援军,李延庆更在意宋党的动向。
“阿爹,如今伪唐放弃了淮南,那李璟扩张领土的野心就将彻底破灭,失势的孙党定会趁此良机反攻专权的宋党,宋党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这伪唐日后定当陷入内乱。”
李延庆的分析绝非空穴来风。
正所谓狡兔死走狗烹。
丢了淮南后,李璟的一统美梦便会破碎,失去了经济根基的南唐只能转攻为守,龟缩在江南一隅。
既然不再能够对外扩张,那宋党这条走狗便到了上锅的时候。
被宋党打压的孙党如何能放过这天赐良机?他们定会借机发难,对宋党展开反攻倒算。
以陈觉为首的宋党又岂会坐以待毙?两党之争必将再度重演。
而且李延庆还隐隐有一个预感:宋党情急之下或许会图谋李璟的帝位,届时这几方斗起来定会异常“精彩”。
李重进不屑地笑了笑:“狗咬狗罢了,要是南唐真乱了起来,倒不失为一个灭唐的好机会,不过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接下来的泗州攻坚。”
周军的五日修整已然结束。
明日一早,周军就会开拔赶赴泗州。
李重进在濠州南门攻坚战中指挥得当,将继续指挥泗州攻坚战役。
不过,在去往泗州的半道上,有一支不知死活的泗州援军,他们仍被蒙在鼓里尚不清楚濠州的情况。
两日之后,这支可怜的唐军迎来了他们的灭顶之灾。
那是一个浓雾弥漫的清晨。
濠州城往东一百里,淮水南岸旁,是一座坚固的营寨。
这营寨依水而建,驻扎有五千唐军,还包含能容纳两百艘战舰的水寨。
统领这五千唐军的,乃是泗州都指挥使钟镐。
自打五日前领兵进驻这个营寨以来,钟镐就不停地往濠州派斥候打探情报。
可派出去的斥候十有八九都是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即便偶有斥候在周军的捕杀下侥幸逃回营寨,但他们都没能靠近濠州城,自然也带不回什么有效的情报。
在钟镐看来,濠州已然被周军团团围困,光凭他这五千兵马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钟镐多次向泗州方面请求撤军,可泗州团练使范再遇每次都拒绝钟镐的撤军请求,并命令钟镐在原地待命继续打探敌情。
范再遇强硬的理由也很简单:泗州与濠州唇亡齿寒,若是濠州有失,则泗州定然难以坚守。
除了这摆在台面上的理由外,范再遇还有说不出口的私情:他与郭廷谓的父亲郭全义是旧交,他不能坐视郭廷谓丧于周军之手。
上司有命,钟镐也没法违背,只能领着五千援军继续驻守营寨,并徒劳地派斥候出去送死。
今日一早,钟镐刚刚起床,正蹲在大帐外漱口,想着今日要挑哪几个幸运儿去送死。
“哔!”
突然,尖锐的鸣镝声穿透重重浓雾,宣告有紧急军情。
钟镐一把抹去嘴角的盐末,起身喝到:“什么情况?!”
话音刚落,副将就急急忙忙来到钟镐面前:“是从西面传来的鸣镝,应当是西面遭遇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