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此时的常识,从禁军中被外放的高阶武将,几乎不可能再重返禁军。
韩通这两年多次受到郭荣的重用,无非是因为他在先帝时期就已证明用兵的实力,没有人会认为他还能重返禁军。
赵匡胤也不例外,他方才在思索谁会被郭荣调入禁军时,压根就没考虑过韩通。
但郭荣却决定打破常识,将一名从禁军中外放的高级武将,再调回禁军,而且直接执掌整支侍卫亲军。
更要命的是,韩通与赵匡胤已故的父亲赵弘殷有嫌隙,连带着也恨上了赵匡胤这个儿子。
陛下在军中多年,不可能不清楚韩通与家父的仇怨,在确定将我提拔为殿前司都指挥使的前提下,再将韩通调回侍卫亲军,难道...赵匡胤越想越觉恐怖。
看着赵匡胤微微发颤的可怜模样,高坐御榻的郭荣却是愈发气定神闲,嘴角甚至还有些微微翘起。
郭荣是信任赵匡胤这位幕府元从,但他也没打算全盘相信赵匡胤。
王朴的提议确实极有道理,平衡远比忠诚来得可靠,调韩通来侍卫亲军司,应该足够制衡赵匡胤这帮后晋武将了...郭荣越看赵匡胤发颤的样子,越觉得自己这步棋下得精妙。
殿中一时间有些静默,赵匡胤花了一小会,才努力平复思绪,抬起头道:“陛下,韩通实乃侍卫亲军都指挥使的不二人选,臣并无异议。”
“嗯。”郭荣轻轻颔首道:“不过淮南战事还不知何时结束,此事倒也不急。”
说罢,郭荣顿了顿,突然转换话题:“对了,你在淮南时,是驻守在滁州?”
陛下怎么突然就问起滁州的事情了...赵匡胤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老老实实回道:“是,臣先是奉命驻守滁州城,而后移驻六合县,防备伪唐北上援军。”
郭荣又问道:“朕听闻,这半年里,淮南六州,就属滁州的治理最得民心,是否有此事?”
这顶最得民心的帽子赵匡胤可不敢接,当即回道:“最得民心实在有些过誉,臣与滁州诸多官吏,也只是为国效命,尽力而为。”
“这样么...”郭荣抬起右手,抚了抚唇上短须:“可朕又听闻,这滁州有个叫高锡的判官,似乎有收受贿赂,公权私用之嫌?可有此事?”
郭荣记性极佳,高锡这事情他记得很清楚,若非范质求情,他必然会将高锡押到行在处斩示众。
不过既然范质这位首相亲自求情,郭荣自然不会为难一介推官,为了照顾范质的面子,也没有去过问范质对高锡的处置。
只是这件事情确实让郭荣有些感兴趣:高锡区区一介推官,何德何能,能得到范质的求情?
“确有此事,高锡此人,为一己之私利......”赵匡胤不敢含混,将高锡事件和盘托出。
郭荣听罢,很快就有了判断:这高锡犯下此等罪行,范质都要强保下来,那应该是范质特别看重的后生...
范质此举应该只是给自己留个退路,还谈不上结党营私,但高锡为了些许私利,不惜协助图谋不轨的郑翰,实在是利欲熏心,范质选了这等人传衣钵,是否有识人不明之嫌呢?
看样子,以后对范质的举荐,是要好生甄别...郭荣收拢思绪,问赵匡胤道:“听你说来,这李延庆与尹崇珂,在此次事件里,功绩不小?”
奋斗在五代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