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死人了。”尹崇珂抬头望了眼灼目的太阳,忍不住出声抱怨。
在湖面上钓鱼,要忍受两重阳光的炙烤,一重来自头顶的太阳,一重来自湖水的反射,直叫人无处躲藏。
李延庆钓了五条鱼,已经躲进了船舱:“天公不作美,刚出城时还是阴天,钓了一个时辰却成了大晴天,这找谁说理去?”
“要不,咱们回城?”说着,尹崇珂站起身,也想要来船舱躲躲。
李延庆目光一直盯着水面,眼见充作浮漂的鹅毛管上下浮动,当即低声道:“别急,有鱼上钩了。”
尹崇珂扭头一看,惊呼:“真有鱼上钩了!”
正所谓神仙难调中午鱼,在这上午的尾巴,竟然还能有鱼上钩,这令尹崇珂着实感到惊讶。
尹崇珂扑到鱼竿前,双手握紧鱼竿末端,双眼死死盯着水面上的鹅毛管。
片刻之后,鹅毛管骤然沉入水面,尹崇珂双手用力一提,一条两寸多长的小鲫鱼挣扎着跃出水面。
“啧,这般小鱼也来吃我的饵,当真不知死活。”尹崇珂提竿收线,取下鲫鱼,随手丢入脚旁的鱼篓里。
算上这条鲫鱼,篓中已有小鱼八条,勉强够塞塞牙缝。
船是尹崇珂租的,船上自有船家,饭食也由船家准备。
小鲫鱼用盐腌过,两面烤得焦黄,抹上清酱也就是酱油,再撒上一把碧翠的葱花,鲜香诱人。
鱼肉刚一入口,尹崇珂就盛赞道:“这鱼当真美味,在开封怎就吃不到这般好吃的鱼?”
“自己钓的鱼,尝起来会有一股特别的鲜美。”说着,李延庆伸出筷子,夹起一条小鲫鱼。
正当两人吃得正欢时,李石乘着一条小船前来报信。
两条船还没靠稳,李石就一跃跳上甲板:“郎君,六合县发来急报,唐军于今晨大举过江!粗略估计,兵力高达五万!”
“咱们兴致正好,伪唐却来败兴。”尹崇珂眉头一皱:“当真不解风情。”
昨夜,两万唐军于淮东过江的军情才送来滁州,今日,唐军又在淮东的六合县有大动作,怎么看,唐军都像是要大举北上的节奏。
李延庆不由感慨道:“和平果然短暂,经过整整一月的修整,唐军终于卷土重来。”
尹崇珂嚼着香脆的鱼头,问道:“依三郎看,此番唐军主攻部队是哪只?”
“当是淮西那两万人。”李延庆很是笃定。
尹崇珂好奇地问道:“淮西不过两万人马,淮东却足有五万,三郎为何会觉得淮西才是主攻部队?”
李延庆徐徐解释道:“淮东是我朝重兵防备之地,淮西却仅有些地方州军驻防,伪唐若能探知我朝兵力部署,毫无疑问会选淮西为主攻方向,别看伪唐在淮西只有两万兵马,但这两万兵马都是伪唐最精锐的禁军,战斗力着实不差。”
至于南唐能否探明周朝的兵力部署,答案无疑是肯定的,周军在淮南占领区的倒行逆施,早就引起了淮南百姓的不满。
一些原本心向周朝的地方富户,已暗中倒向南唐。
这些富户又构成了州衙县衙中的各级胥吏,将周军的情报源源不断送往江宁府。
而周朝这边也不缺情报,南唐朝廷内本就有不少中原南下的士人,其中也不乏暗中勾结周朝者。
战争双方,已是明牌博弈,就看谁手里的牌更多,更大。
就目前的局势来看,周朝其实已落入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