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李延庆听到了一阵沉重的木屐身。
有人在接近浴室,吨位还挺大。
当李延庆扭头看向左侧的房门时,袒胸赤膊的李重进推门而入。
李延庆正欲起身行礼,却注意到自己此刻可是浑身赤裸,起身也不是,坐着也不是,一时间有些尴尬。
“坐着吧。”李重进咧嘴笑道:“无需起身。”
李重进扯下身上白色的短打,像一条肥硕的海豹般滑进了浴池。
滑进温热的洗澡水中,李重进舒爽地伸了个懒腰:“我听你阿娘,安家娘子似乎很中意你啊?”
李延庆抹了把溅到脸上的洗澡水:“也许吧。”
对于安清念是否真的喜欢自己,李延庆并不能完全肯定,自己哪能猜透安清念那狡黠女孩的真正心思?
“也许是什么意思?”李重进仰靠在池边:“看中就是看中了,没看中就是没看中,总得有个定论吧。”
李延庆又回想了一遍安清念那娇羞的模样,轻声回道:“那应该是看中了。”
李重进满意地点点头:“你可是咱们李家最出色的后辈,被她看中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李重进话风一转:“你切不可因此而自满,即便安家主母与安家娘子都中意你,但若无安审琦的认可,这门婚事也是成不聊。”
“是。”李延庆当然不会因这点事而自满,只是,自己又该如何得到远在襄阳的安审琦认可呢?
李重进看出了儿子的担忧,咧嘴笑道:“安审琦那边倒与你关系不大,他更看重的是我。”
着,李重进摸了摸胸口浓密的黑毛:“我估计,安审琦会将这门婚事往后拖延,而且也不会让女儿与你订婚,只会定个口头婚约。”
李延庆略微思索一会后道:“是因为朝廷未能对南唐用兵么?”
“是啊。”李重进感叹道:“朝廷不对南唐用兵,我便没有领兵的机会,而安审琦也会继续首鼠两端,你别看他将独子交给郭荣,还大张旗鼓地在京中为女儿挑选夫婿,就以为他会对朝廷忠心耿耿,朝廷如若不能击溃南唐主力,安审琦便不会离开襄阳入开封。”
事情都是一环扣一环,李重进如果不能领兵,他侍卫亲军都指挥使的差遣就有名无实,李家的地位会因此而大打折扣,而安审琦就会对两家的婚事犹豫不决。
同时,朝廷如果不下定决心对南唐用兵,并击溃南唐主力,那安审琦便会继续稳坐襄阳城,对周朝和南唐两头示好,两头也不得罪。
毕竟周朝前边的四个朝代都很短命,谁也不清楚周朝哪就会完蛋。
坐拥山南东道五州之地的安审琦手握重要筹码,无论中原如何风云变化,安家的地位依旧崇高,郭荣和后继的朝代也不敢将他的妻儿子女们怎么样。
况且安清念年纪还,并未到急于嫁饶年龄,婚事往后拖延个两三年,也是毫无问题的。
李延庆只需稍作思考,便将其中关节要害基本理清。
“看来,我这婚事是不能一蹴而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