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进来的?”徐台符压抑着心中的怒意,嗓音有些沙哑。
白衣男子闻言挑了挑眉,转过身,英俊的脸上满是笑容:
“徐承旨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你可是家父的挚友,我家几兄弟的名都出自你手,怎么,就不许我这个做晚辈的上门拜访么?”
从白衣男子灿烂的笑容中,徐台符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善意,周遭的气温仿佛都冷了许多。
“颂儿,立刻去叫护院来,将此人给我赶出去,我不认识他!”徐台符颌下的白色长须剧烈抖动着。
“哎呦,莫动怒嘛。”白衣男子收起笑容,负手而立,神情依旧轻松:“徐承旨年岁已高,正宜保养身子,须知动怒伤肝呐。”
见小儿子依旧像根石柱一样杵在原地,徐台符高声怒吼:“你这臭崽子,还不快去叫护院来!”
徐颂脸上被喷了一脸口水,但依旧没有动身,并扯了扯自家阿爹的衣袖,凑到徐台符的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
徐台符先是狠狠瞪着白衣男子,眼中似要喷出怒火。
在小儿子的劝说下,徐台符很快归于平静。
白衣男子嘴角轻轻勾起:“怎样,徐承旨,气可消了?”
徐台符佝偻着腰,眼珠向上转动,盯了一眼白衣男子,旋即抬手指门:“颂儿,去将门关上,你守在外边,不准任何人接近。”
说罢,徐台符便走向会客厅的主位,动了心火,他有些站不住了。
“是。”徐颂带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白衣男子,便退出会客厅。
见徐台符向主位踱步着,白衣男子上前想要搀扶。
徐台符大袖一甩,拂开白衣男子的手臂:“老夫还没老,用不着!”
白衣男子不以为意地收回手臂,洒然一笑:“见徐承旨老当益壮,我就放心了。”
徐台符坐上主位,撇过头喘了一口粗气,这才望向白衣男子:“冯三郎,你光天化日之下来我徐家,究竟是何目的?莫不成是要害我吗?”
白衣男子自然就是冯道的三子,冯吉。
“徐承旨大可放心。”冯吉一抖长袍的下摆,潇洒坐下,指了指身旁茶几上带有黑色帷幕的宽檐斗笠,以及一件黑色的披风:
“我有做好伪装,还找了得力人士全程护送,称得上是万无一失。”
为了今日徐府之行隐秘无踪,冯吉叫来了罗五一伙作为助力。
目前罗五一伙的刺客就散布在徐府之外,确保无人跟踪和监视。
即便冯吉说得再信誓旦旦,徐台符却是一个字都不敢相信。
但此刻形势逼人,徐台符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将信就信了。
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令人生厌,徐台符想起冯吉曾经的放浪不堪,幽幽叹息:“说吧,你的目的。”
冯吉将徐台符的神色尽收眼底:老东西,即便你再能小心谨慎,我手头可是有你逃不掉的“业”啊!
“今日上门叨扰,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冯吉端起一旁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口:“有一件小事,想请徐承旨援之以手。”
嫂溺,援之以手,出自孟子。
淳于髡与孟子两人曾就男女授受不亲做过一番探讨。
在男女授受不亲的规则下,如果嫂子掉进河中,做小叔子的该不该打破这个规则,伸手救助嫂子呢?
孟子的回答是肯定的,不救那就是禽兽,救了却是非礼,此时就需要懂得通权达变,不要墨守成规,也就是“援之以手”。
徐台符当然能听懂冯吉的话中之意。
这是想要老夫不墨守成规,帮你的忙么?徐台符额角微微发颤:还小忙,你小子所求肯定不小!可恶,这小子手上为何会有那些东西!那些东西不是全烧了吗?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徐台符内心不断地咆哮着。
但势比人强,如今把柄在冯吉的手中,徐台符不敢反驳,勉力微笑,保持风度:“三郎直言便是,无论何事,老夫都会倾尽全力。”
冯吉轻轻放下茶碗:“这不是年关将至么?等明年开年,我有几位友人想挪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