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饮一口,赵普放下茶碗:“宰相的家门,当真难进。”
“那是自然,唉,那是谁?”楚昭辅睁大了眼,看到王家的司阍恭恭敬敬地将两个人迎进了门中。
上午的时候,就是这个瘦高的老司阍,神情高傲地收下了两人的名刺,只回了一句:“在门口等着。”就再无下文。
可现在,看着这司阍满脸谄媚的样子,楚昭辅有些吃惊,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宰相家的司阍如此相迎?
“这是何人?能有如此排场。”手中的茶碗渐渐倾斜,温热的茶水都流到了长袍上,可楚昭辅丝毫没有察觉。
“则平,你看见没有?”
赵普此时也正紧盯着窗外,伸手指着司阍牵着的白马:“看见了,看到那匹纯色白马没,就那匹马,在长安都能卖两百贯!”
“两百贯?那不是我十年的薪俸吗?这马能卖这么多钱?”楚昭辅闻言大惊失色。
赵普转过头,摇了摇食指:“这还是最低价,这种马一入市场,就会被买走,即便是在赵侍中的府上,也仅有两匹马能比得上这匹。”
“嗯?你看看你的袍子?”赵普察觉到了楚昭辅手中茶碗的异常。
楚昭辅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袍下摆,已经被茶水淋了个透,连忙冲下楼,去找店小二要干布。
赵普则一边悠悠地喝着茶,继续打量着王家的府邸,逐渐陷入沉思。
半刻钟后,楚昭辅走上楼来,高声说道:“则平,回脚店吧,天快黑了。”
“拱辰(楚昭辅的字),我有个想法。”赵普凝视着窗外,喝干了碗中剩下的最后一滴茶:“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我大胆。”
楚昭辅耸了耸肩:“有什么想法,你说便是了。”
从长安到开封的一路上,赵普都不知提出多少个大胆的想法了,楚昭辅已经习以为常。
赵普是个极有想法的人,尽管经常失败,但一直锲而不舍。
“我们去见刚才那位小郎君吧。”赵普看得出,刚才司阍迎接的人,是一位年龄不超过二十岁的少年郎。
这位少年郎要么是王溥的近亲,要么就是京中某位权贵家的衙内,无论是哪一种,都能帮上他们两人的忙。
“随便你。”楚昭辅也明白,赵普犟得像头牛,只要是他做的决定,即便是五驾马车也拉不回来。
赵普从凳上起身,拍了拍头发和衣袍,神采奕奕地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去,那位郎君已经从王家出来了。”
李延庆在司阍的欢送下,牵着自己心爱的白马,后头跟着李石,面无表情地出了王家。
他来王家,自然是来拜见王溥的,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
在司阍恭敬热情的引领下,李延庆坐进了王家的客厅之中,喝上了美婢奉上的热茶。
司阍还告诉他,自家郎君正在骑马回府的路上,最多一刻钟便能抵达,让李延庆稍加等候。
可半刻钟后,李延庆等来的不是王溥,而是王溥的一名亲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