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惊动了沉睡的金胡里,里正任大田披着衣袍慌忙迎出,将李石一行人迎进了金胡里。
指挥里户安顿下李石等护卫,任大田带着女儿返回到自己家中。
“你怎么这时候回来?是在节度使府里做错什么事了吗?”一进屋,任大田就劈头盖脸地斥骂铃儿。
宋州节度使府的护卫深夜带着自己的女儿来访,令任大田十分惊惧,以为是自家女儿在节度使府里犯了大错,人家兴师问罪来了。
“不是的。”铃儿小声地辩解着,父亲的威严自小就根植于铃儿心中,即便父亲是错的,铃儿也不敢高声反驳。
任大田长松一口气,拍了拍肥厚的胸膛:“那就好,既然不是你做错了事,那究竟是什么事情?”
“节度使府的李三郎君,想让我和他去开封。”铃儿低着头,轻声说道:“郎君还让我将这封信交给爹爹。”
说罢,铃儿从腰间的小布包中取出一封折叠好的信,递给任大田。
“这是好事啊!你肯定是答应了吧。”任大田一边接过信,一边急切地望着女儿,想从女儿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还没有,女儿这次回来便是想与爹爹商量此事。”
“什么?你是不是糊涂了?你怎么不当即答应呢!”任大田右手接过信,左手用力地拍着木桌:“要是那李郎君明天变卦了,怎么办?”
一听父亲说李延庆的坏话,铃儿高声反驳道:“郎君不是那样言而无信的人!”
任大田对女儿的辩驳嗤之以鼻:“这话你也信?罢了罢了,反正都这样了,让我先看看信里说的什么。”
作为收税的里正,任大田还是懂些文字的,拆开精致的信封,任大田拿出一张熟悉的纸。
“这不是当初我签的那份文契吗?就是和宋州节度使府签的那封借钱文契!还是原本!”
有了这纸文契,就意味着这笔欠款可以不用还了。
这可是任大田代表整个金胡里从节度使府借来的,接近两百贯,比任大田此时的身家都要高出不少。
“发财了,发财了!”双手将文契放到烛光下,再仔细对照一番,任大田身上的一层层肥肉激动地颤抖了起来。
要不是当着女儿的面,任大田准高兴得蹦起来。
铃儿惊讶地捂住了小嘴,这,这莫非是郎君给自己下的聘礼?还直接送到贪财的爹爹手中。
“太好了太好了!”任大田激动地站起身,手扶着铃儿柔弱的肩膀,这个女儿没白养啊!
“现在你就回节度使府!”
“不,不对,天都这么黑了,还是住一晚,明天天亮就回去,天亮就回去。”
血液直冲脑门,任大田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铃儿撇过头,微弱的烛光照耀着铃儿脸颊上的两行清泪。
一行是为自己,有这样一个见钱眼开,不顾子女感受的父亲。
另一行也是为自己,以后自己就是郎君的人了,与这父亲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