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天空依旧湛蓝,被阳光曝晒了一天的大地依旧灼热,院中的鸣蝉还是那么吵闹。李延庆觉得自己有些不一样了。
李延庆回到自己的院中,满腔愁绪挂在脸上,铃儿迎了上来。
“打盆水来,我要洗脸。”李延庆在思绪混乱的时候,喜欢洗把脸清醒清醒。
望着水面上模糊的脸,李延庆猛地想起,铃儿父亲的资产目前大部分都是田地,若是要他交税,一时半会是交不上的。
“铃儿,问问府上还有谁的家属还在城外的,叫张正派人把他们都接过来,别忘了你自己的家人。”李延庆对着身边的铃儿吩咐道。
张正是府上护卫的统领,为人稳重,是李重进从自己的亲随中抽调来的,李延庆见过他几次。
铃儿兴奋地答了声是,小跑着走了。
事到如今,李延庆觉得只能先帮帮府上的人了,之前自己和老师完全没料到陶文举会来得这么快,在这通讯不便的古代,很多事情处理起来,还是不那么得心应手的。
同一个下午,陶文举在屋中翻看陶爽拿来的账簿。
“刚才,没人挡着你们吧?”陶文举慢条斯理地问道。
陶爽身形微曲,站在陶文举的身边,激动地回答道:“仗着叔父的威名,谁敢挡着我们啊,小侄还特意找了两个管库房的小吏打了一顿。”
第一次拥有权力,掌控他人的感觉,令陶爽心潮澎湃,虽然只是狐假虎威罢了。
“嗯,干得不错,再让你办个事。”陶文举翻看着夏税的账簿。
“全凭叔父命令。”
“你去...算了,你跟着我一起去柴指挥那吧,我当面和他说,毕竟是陛下的族弟。”
陶文举从账簿上抄了些信息,便带着侄子往士兵驻扎的屋舍走去。
通报一声之后,柴贵亲自开门来迎接陶文举,拱手行礼道:“陶舍人何必亲自来啊,魏枢密临行前要我万事听从舍人,舍人遣人通知一声就是了。”
柴贵是郭荣生父的侄子,郭荣当上皇帝之后,把柴家安排到西京洛阳享受荣华富贵,不过不敢给自己的直系亲属实封官职,也不敢安排到开封来。
于是从表亲中挑了几个进入禁军中,从中下层军官开始做起,柴贵便是其中之一。
“柴指挥使在京中威名赫赫,这些天实在路途劳顿,还未来得及和指挥使促膝长谈,可是我陶某一大遗憾。如今事情急迫,有些事情不得不劳烦柴指挥使了。”陶文举还礼道。
柴贵年轻时没读多少书,不怎么会说绕弯的话,知道这陶文举此次也是替陛下办事,便直言道:“舍人只管吩咐就是。”
陶文举坐在凳子上将手中的纸摊开在桌上,望着柴贵说道:
“陛下在高平亲临战场,带着将士浴血奋战,出生入死可这宋州却有些人连税都不交,导致如今京城中不少将士拿不到俸禄,我这有一些欠税的乡和里的名单,皆是宋城周边的,指挥使只管照着把乡长里正抓来就是。”
“这种事交给我就是了,舍人在此等候一会就行了。”柴贵说完便出门招呼士兵去了。
陶爽看着柴贵带着骑兵策马而去,问道:“叔父,接下来小侄要怎么做。”
陶文举起身,整了整深绿色的官袍:“你就在这等着,我现在去州狱,柴指挥使要是抓了人回来,你就叫他们送去州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