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先帝郭威弥留之际,特意将当时负责宫廷禁卫的殿前司都指挥使李重进,叫到了自己的病榻前,并且命令李重进向郭荣行跪拜之礼,以定君臣之分。
毕竟从血缘上来说,李重进比起郭荣要离郭威近得多,前几年还一度盛传郭威要立李重进来当接班人。
这件事在京城的官吏中已经是人人皆知了,至于这等宫闱密事是如何传遍京城的,自是不得而知。
因此陶文举也从中明白,虽然如今李重进因为当初那一跪,一举奠定其如今的高位,但郭荣毕竟还是对李重进怀有深深的忌惮之心的。
现在机会难得,定然要好好替陛下敲打敲打这些武官,就先从这宋州下手吧,陶文举坐在院中的树荫下,乘凉休憩之时,下定了决心。
他唤来侄子陶爽,嘱咐道:“你去柴指挥使那,请他调拨给你一都人马,先去把府衙存放账簿的库房都封锁起来,再带上你那几个同学,好好地查查这几年的账簿。”
一指挥五百人,每指挥下辖五都,每都有四个队,各二十五人。
“叔父,我们不和窦判官他们打个招呼就动手么,是不是不太好啊?”陶爽第一次涉足官场,还是菜鸟,有些东西还是不太懂的。
“你懂什么?柴指挥使可是陛下的族弟,我特意找魏枢相调派过来的,你只管去做就是了,尽量嚣张些,气势要足,狠狠地打掉他们的脾气,很快就任由我们拿捏了。”陶文举对着侄子怒斥道。
“是,是,小侄这就去,叔父您就等小侄的消息吧。”陶爽闻言微颤,转身欲走。
陶文举起身拉住陶爽,喝到:“急什么,你一会先把今年的账簿给我搬来,立刻就拿来。”
“一定一定,叔父您就放心吧。”陶爽是一刻都不敢停留,出了院喊上他几个同学一并去了。
陶爽此次投靠他叔父,还带来了和他同门的几个同学,都是些难以通过科举,但于文书、算术还算精通的学子,算术毕竟是君子六艺之一,他们自然是在行的。
陶文举望着侄子逃一般离去的背影,想着要不是因为自己哥哥的恳求,这次怎么会带上他呢?
当初陶文举只身一人来京城闯荡,好不容易靠着自己写字漂亮,为人机敏,当上了小吏,但是自古居京城,大不易。
以区区刀笔小吏的收入并不能很好地在京城过活,陶文举只能租住着低矮漏水的木棚,每天靠吃些菜叶子粥,偶尔加餐肉度日。
还好陶文举的大哥在山东老家照看祖业,每年辛苦耕种。全靠他的接济,陶文举才能在开封站稳脚跟,成家立业,到如今总算是混出了头。
上个月,大哥来信恳求陶文举能提携下侄子,陶文举如何能够拒绝呢?
自己现在只是安排侄子去查个账而已,要是这都办不好,只能写信向大哥请罪,并将他送回老家了。
很快,陶文举派军队查封库房的消息就到了吴观和李延庆这,两人还在吴观房中讨论具体细节。
吴观听到来报信的小吏传来的消息,脸色微变。
李延庆先是打发走了小吏,回到屋中,看着老师紧张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老师,陶文举如此迫不及待,我们要不要有所行动?”
吴观想了想,脸色难看地说道:“我之前忘了和你说了,护送陶文举过来的骑兵,看旗子的样子,是殿前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