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开会的时候,争吵的那帮人还在继续对喷,然而王角却已经不在意这些了。
钱老大搞什么其终极目的,都和自己不在一条路上。
那老东西……天然是敌人。
他是野心勃勃要搞地区分裂、地方自治;还是真的为国分忧、为朝廷敛财……重要吗?
“洛阳的‘拆分税务’,的确非同小可。但是,我看我们新义勇,即便要关注,跟进一下,也就行了。浪费太多的精力在上面,我看没必要。等到各地出现了‘拆分税务’的波折,我们再去接触一下,也就行了。多余的,也没什么意思。”
“现在的工作重点,首先是要加强安仁县的队伍思想建设,除了要让战士们明白,更要让群众明白;其次是注意在攸县的‘减租减息’以及‘敌我区分’工作。现在的我们,在湘东地区,力量是很强的,但是在整个湖南,那就不够看了。倘若再把‘靖难军’算上,那就只能是拍第三第四去了。”
“‘减租减息’,在攸县认真执行的大户呢,就放一放,账先记上,真要是罪大恶极,也要酌情处置。‘除恶务尽’固然是好事,但也要看时机,此时树敌太多,少不得大户们先团结起来,走最后的一搏。短期内,这是没必要的消耗。战士们需要休息,群众也是需要休息的。”
“之前彭颜料问我,要是今天不处置,老百姓心生怨愤,以后还处置不处置了?”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我们要照顾群众的想法,所以作恶多端的大户,最终还是要处置的。可是呢,缓一缓。缓期执行嘛。再一个,拖一拖,再怎么作恶多端,就算是老百姓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那也是需要一个审判过程的。一年半载的,时局出现转机,那群众的呼声,就能快速执行。”
“你们中有的人也是苦日子熬出来的,或许觉得这有些不妥,但是要想清楚,‘为民请命’如果只是为一个县、一个乡的民,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有达到最终的胜利,所有人都不需要我们再去为他们请命的时候,这才是有意义的事业,是伟大且正义的事业。”
王角这番话,让刚刚当上营长的涂天若有所思。
正如王角说的那样,涂天就是苦日子出身,他恨不得只要有人敢不同意“减租减息”,就直接杀全家。
但是王角一番话,也让涂天冷静了下来,他认认真真地在琢磨着这个道理,如果今天为了一时的绝对正义、天公地道,把所有大户都杀了,固然安仁新义勇在湘东威风八面,可接下来的事情,那就不是湘东几个县。
缓一缓,有些时候,并非是妥协,而是拳头收回来,打出去才更有力;而是人歇一歇喝口水,才能走得更远。
等到会议结束,安仁县财政局的局长,也是安仁新义勇经济委员会的委员兼会计科代理科长秦多禄,在廊下守着王角喊道:“委员。”
“嗯,有事儿?”
“委员,‘拆分税务’这件事情,绝对会引起大动荡。甚至短短几个月内就出现失业潮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委员,这种事情,还是要有防备啊。”
秦多禄家世比较特殊,是“翼国公”秦琼之后,原先是在沔州的一个县做税丁。
具体事务是不做的,也就是个养老闲散职位,纪天霞联络了之后,他便在沔州办了停薪留职,南下衡州。
王角看着秦多禄,又左右看了看,确定都是自己人之后,这才对秦多禄说道:“钱镠算我师伯,此人到底有多可怕,我是见识过的。这件事情,你不管预计得多惨烈,或许发生之后,还会更惨烈。”
“……”
脸皮一抖,秦多禄直接愣在那里,“那……”
“‘靖难军’能够气势如虹,更他在‘江南洲’不作为有很大关系。现在波及数省的动荡,直接原因的确是糖厂惨案,但是,真正推波助澜,让岭南省形成势头的,就是钱镠。”
“……”
一时间,秦多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此时,他脑袋咣咣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