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一白一把将麻袋扯开,阿才正要探头,却被房一白重新摁了回去,“不要出声,小点声音话喽。”
“车?”
“你是蔡进才不啦?”
“我是!你……”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我要害人,刚才就可以杀了你。你先听我话喽~~”
“……”
阿才没有说话,就这么蜷缩在驾驶室中,房一白扔了一件消防局的外套给他,然后道:“后生,你认识刘澈不啦?”
“刘澈?”
“吔!在杀龙港上班的刘澈,工程师!”
“刘工?!”
“认得喽?认得就好,认得就好啊。”
房一白的口音很重,也不管阿才听不听得懂,在那里自顾自地说道,“伊让我把你保下来,要不然你今天就要死了去。”
“……”
“现在你就不要动喽,好好地就在驾驶室,我去去就来。”
“……”
外面混乱的状况,让阿才心急如焚,他很想知道同学们怎么了,他也想跟同学们一起共进退。
正要起身,却听房一白道:“我话了你听喽,听话喽,后生,你同学不可能希望你出去的啊。”
很简单的一句话,没有过多的解释,但是阿才听懂了房一白的潜台词。
房一白说得对。
“后生,你从杀龙港来个,肯定晓得‘缥缈苍龙’啊。”
嘭!
车门被重重地关上,房一白下车的时候,烟雾已经开始消散,而这时,军警和游行队伍,都是乱成了一团,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了伤者。不仅仅是学生、工人,竟然还有军警。
有个瘦弱的学生,应该是遭受了踩踏,整个人趴卧在了地上,完全没了动静,身上原本还干净的衣服,此刻早就脏污到了不行,完全看不出原来衣服的模样来。
而远处,后撤的工人和学生,则谁捡着石头,往军警这边甩。
时不时还有满头鲜血的人被扶到了一旁,冲出来的医生、护士也是不少,临时就开始给他们包扎。
很显然,不管是州府还是学校,临时能想到的东西,都想到了。
“医生!医生!快点!这个孩子快不行……”
嘭!
一块石头直接飞过来,砸中了护着学生的一个工人。
石头是从游行队伍中飞出来的,很显然,原本是要扔军警,却刚刚好,击中了同行的工人。
咚!
扶着学生的工人,眼前一黑,直接“啪”的一下,栽倒在地。
那石头刚刚好,打中了脑袋,也不见有血水狂飙,就这么晃晃悠悠,慢慢地软了下去,整个人的上半身,扭曲地压在了自己的腿脚上。
咔!
骨折的声响,明明不是很大,却吓得旁边的学生顿时尖叫。
“啊!!!!!!”
“不要扔石头!不要扔石头了啊!”
“不好了!砸死人了!”
“砸死人了!”
“快!这个人不行了!”
“还有个孩子!”
“孩子已经没了呼吸!”
“先抢救!”
医生和护士完全没有看到这些危险一般,径自冲了过去,然后开始施救。
他们神情紧张又专注,以至于身旁的军警抄着长短棍杀气腾腾冲过去的时候,也仿佛没有感受到。
而头顶,一块块石头,一颗颗鸡蛋,甚至是红薯、土豆、玉米之类的玩意儿,宛若炮弹、子弹一样,在那里一阵阵地飞。
嘀嘀嘀嘀嘀!!!!!!
急促的哨笛声再度响起,“镇暴组”重新组织了队形,立刻发起了冲锋,上头下了命令,直接冲垮游行示威的队伍。
消防局的那些破烂玩意儿靠不上,那就只能靠血肉之躯了。
“都他娘的冲过去!把人群冲散!”
“快点!”
“是!”
“是!”
骂骂咧咧的军装长官撑着腰在那里来回踱步,许久之后,一脚踹在了身旁的车门上,就听到他吼道:“盾牌组呢?!都他娘的什么时候了!还不到!”
“已经到了‘紫苏巷’,遇上了一群人!”
有个警察气喘吁吁,赶紧过来汇报。
“艹!”
嘭!
又是狠狠地一脚踹在了车门上,军装长官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前方,今天诸事不顺啊!
麻烦的事情,还不止于此,这突然来的一场大雨,又突然出的一个太阳,搞得街道上的反光极为诡异,明暗交替太剧烈,以至于春明大街靠南一侧有建筑物阴影的地方,警察只要冲入有光的地带,都要视线重新适应一下。
这种节奏很不好,游行队伍中又有很多工人,当时不时吆喝一声“某某厂某某车间”,顿时就聚集到了一起。
他们前后左右地护着学生,整个队伍看着乱,但大体上而言,还真是个乌龟阵。
更恶心的是,工人们家伙还真不好,刚开始只是带着板车之类的玩意儿,这光景,已经有了临时的“盾牌”。
这些“盾牌”不是厚重的木板架子就是铁皮板,“T型防暴棍”敲在上面,不是“咚咚作响”就是“咣咣作响”,躲在后头的人,那是真的不慌。
而要说机动性,还别说,工人的自行车带着人窜来窜去,巷道、弄堂七拐八拐,来了去去了来,搞得不少“镇暴组”的人,都不敢冲得太快。
冲过去了,就是反过来被包围,工人可不会管你那么多,该缴械的时候,就直接缴械。
没了家伙,警察扔到一旁,继续纠缠。
如此反复拉锯,原本应该是乌合之众被一波冲垮,结果现在却成了泥潭一般,让军警这边很是难受。
“才哥!”
“才哥呢?!”
“有没有看到才哥!”
“才哥是谁?!”
“杀龙港蔡进才啊!”
“啊?!刚才冲得太快,没看到啊!”
“我叼!”
阿宾从一处巷道蹿了出来,脸色紧张无比:“才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