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普卡提江掀开袍子,露出了一具便携式的照相机,他说道:“不会的,我一定要把你们反抗殖民者的英姿拍下来。”
“好兄弟,你也要注意安全啊。”阿里提醒道。
热普卡提江虽然长着阿拉伯人的模样,但他不是阿拉伯族裔,而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现年二十四岁,他的身份是一位记者,只不过是帝国的少数民族,塔吉克人。
热普卡提江出生的时候,他的家乡南疆就已经纳入了帝国版图,小时候的他还见过部落里的男人和说不一样话的外来人打仗,死伤不小。等到了中学时候,他的父亲因为毒打一个奴隶,而被削低了爵位,等到高中毕业那边,赶上外藩改制,家里奴仆全都被解散。
作为一个帝国外藩贵族子弟,热普卡提江对帝国是有一定怨恨的,而因为上学,他也有比家乡的人更有见识,见过伊犁、轮台两城的繁荣,见过西安的高楼大厦,与贫苦的家乡同族相比,同族的生活过的并不好,而且他还屡屡听到父祖两辈人对宗教局的怨念,认为宗教局篡改了经文,污化了信仰。
带着爷爷没有完成前往麦加朝圣的遗愿,热普卡提江踏上出国之旅,他要替爷爷去朝圣,要看看真正的信仰之地是什么样的,要看看是不是帝国的统治阶级让塔吉克人生活水平下降,要看看宗教局是不是真的是某些人嘴里控制天方藩民的工具。
但等他抵达西津,坐船来到阿拉伯的世界,才发现拥有纯粹信仰和宗教起源的地方,人民生活过的还不如自己的同族,这些人要承受封建贵族和宗教的双重压迫,简直和奴隶没有什么区别。
他最难接受的就是宗教对于人身自由的压迫,他可不想自己的两个妹妹每天蒙着黑袍,在家里不许出门,不想他们嫁给一些粗鲁野蛮的家伙。
原本想要在麦加学习宗教的热普卡提江很快改变的计划,他成为了记者和旅行家,他要用自己的笔记录所见所闻,要让家乡的父亲等一些井底之蛙知道,你们所抱怨的,是你们向往之地的人想得而得不到的。
而阿里看重的就是热普卡提江的身份,阿里这个上埃及的贝伊在西奈行省原本没有多少名声,或者说,拥有的名声也是和其他贝伊类似,但随着热普卡提江发表在《西奈日报》上的一份报道,阿里就与贝伊们完全不同了。
阿里不再是混吃等死、剥削百姓中的一员,他成为了抵抗殖民者入侵的英雄,成为了神圣战争的领袖。阿里进西奈行省时籍籍无名,从开罗出发的时候,则是鲜花与掌声,让他意识到报纸等传媒的重要性,当热普卡提江申请成为随军记者的时候,阿里立刻同意了。
威望是政治家的最不可或缺的东西,而威望这种东西,就如同美女,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在阿里看来,热普卡提江的照相机和一支笔,比他手下先遣队这一千多人还要重要一些。
“你确定在这里可以拍到殖民者被打死的照片吗?”热普卡提江问道。
阿里说:“确定,你的照相机还是那种一照相就会亮的那种吗?”
“当然。”
阿里说:“好,那我肯定让你拍到好的照片。”
“但是我担心那些贝都因人,他们太野蛮了,不像是军队,而更像强盗,我不认为凭借那几百贝都因人就能通过惨烈的巷战把殖民者赶出小镇。”热普卡提江说道。
阿里笑了:“我也这么觉得的。”
“那您......您为什么还要.......。”热普卡提江惊呆了,他以为阿里有什么后招安排,或者说自己对贝都因人的战斗力有什么误会,谁知道自己胡乱猜想的就是事实。
阿里指着沙丘下的道路:“镇子里的战斗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贝都因骑兵把殖民者杀的逃回班加西,一种是,贝都因骑兵不是殖民者的对手。前者,殖民者会主动送上门,而后者,因为这条路是我给贝都因人选择的逃亡道路,殖民者也会来。”
热普卡提江闻言,竖起了大拇指:“阿里将军,您真是狡猾的狐狸,请不要误会,在我们中国,这是赞美的话。在西奈行省的时候,我在报纸上称呼您为勇敢阿里,但是现在,我认为你应该被叫做沙漠狐狸。勇敢又聪明,肯定能让殖民者倒霉的。
太好了,沙漠狐狸,这真是一个好名字,我要把这个称号加入到标题里!”
“好的,我的兄弟,假如有一天,我去了塞得港或者伊斯坦布尔,人们叫我沙漠狐狸,我肯定会告诉他们,这是你给我起的名字。”阿里哈哈大笑。
也就是这个时候,小镇西边出现了乱糟糟的骆驼骑兵,顺着道路跑来,后面还跟着一大群被打的七零八落的贝都因人,紧随其后则是殖民者的骑兵,追杀而来。
阿里立刻招呼手下枪法最准的五个人到跟前,他看了一眼,问热普卡提江:“兄弟,你看先打哪个,你说什么时候打,我们就什么时候打。”
“打那个衣着华丽的骑兵,穿着红色的衣服的,应该是个英国佬!”热普卡提江说道,但他很快反悔:“不不不,还是打那个扛着旗帜的骑兵,那更有象征意义。”
阿里立刻吩咐手下开枪,热普卡提江趴在沙丘上,如愿以偿的拍摄到了旗手被打落马下的照片。
而紧随其后,伏击的埃及士兵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这些人使用的全都是线膛枪,一人少则三四支,多则七八支,打完也不需要装填,继续开火,火力之密集,好像有数千人在伏击,至少有两百多人被打死在了道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