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法国高等法院也出面反应,表示只支持九十年前模式的三级会议,比凡尔赛宫的态度还要严酷。
而在巴黎,最令第三等级欣喜的是沃邦元帅的那本《王国什一税概论》,这本小册子被广泛流传,几乎每个认字的法国人都到了,第三等级中的布尔乔亚们(公证人、记者、律师、医生等中产阶级)在咖啡馆热切的讨论,也有年轻气盛的人在广场上对目不识丁的工人、贫民宣传这部册子。
法国人由此认为,他们的诉求并非是私心,而是一种爱国的倡议,是为法兰西负责。
在这个被封建专制和神权政治笼罩了上千年的国度,在民族主义等现代文明没有觉醒的时候,与贵族政见一致是多非常重要的。
“元帅,我们的英雄元帅在哪里?”
这一天,在巴黎的广场上,当一位洗衣店老板宣读并且解释完《王国什一税概论》后,一个热血的青年高声问道。
是啊,沃邦元帅呢,这个为保卫法国奉献一生的元帅在哪里,这位为了第三等级的利益不惜得罪忠诚半生君主的英雄在哪里?
人们涌向了元帅在巴黎的私宅,一处简单的,按照法国标准配不上他贵族身份的宅院,想要找到这位元帅,是孟德斯鸠男爵拦住了他们,告诉了他们,元帅在国王出征前,亲自驾车去凡尔赛宫劝解,并且帮助他脱身。而沃邦元帅的家仆也出面表示,在那次去了凡尔赛宫之后,原来再也没有回来。
巴黎人涌向了凡尔赛宫,要求交出沃邦元帅,在路上,孟德斯鸠拦住了他们,表示如此态度,不利于沟通,于是决定选出几个代表去凡尔赛宫,但等代表到的时候,得到的只是冰冷的回答,沃邦元帅冲撞了路易国王,应该呆在该呆的地方。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巴黎人满意,很快双方爆发了冲突。
这次冲突是禁卫军军官的自作主张,因为皇太子和几个大贵族要去打猎,禁卫军官为了避免被责罚办事不利,又见只有几个人,就把人抓了起来,路易十四连这次冲突都不知道。
结果就是,当天晚上,巴黎人怒了,他们愤怒于贵族的傲慢,愤怒于贵族对第三等级的蔑视。
解救沃邦元帅和代表们就成了这群愤怒的巴黎人唯一的诉求。而他们再次冲向凡尔赛宫的时候,得到的回答依旧是不敬者去了该去的地方。
他们会在哪里?这个答案事实上是凡尔赛宫偏僻的房间,那里软禁了沃邦元帅,孟德斯鸠男爵等人也暂时看管在这里。
但巴黎人不这么想,他们的记忆里,冲撞了贵族,被报复被残害被关押的地点是巴黎城的一处地标建筑——巴士底监狱。
这原本是一座要塞,只不过随着巴黎城扩张,成为了城区内的建筑,在巴黎人眼里,巴士底监狱代表皇权,代表封建专制,代表对第三等级的压迫。
于是乎,高呼解救沃邦元帅的巴黎人冲向了巴士底监狱,监狱里只有三十多个守军,守卫的贵族不敢招惹数万暴怒的巴黎人,既不敢反抗,也不敢开门,只是表示沃邦元帅不在巴士底监狱,士兵们也害怕,疯狂大叫让巴黎人后退离开。
但在数万人的嘈杂中,这些都被当成了叫阵,一个工匠翻过了城墙,打开了吊桥,上万人冲了进去,把守卫缴械,并且打死了意图组织的贵族将领。
他们没有找到沃邦元帅和几个代表,他们只解救了四个办假证的贩子和一个曾经试图刺杀路易国王的人。但却不能因此否认攻占巴士底监狱的正义性和革命性。
虽然没有找到人,但巴黎人找到了一万五千支火绳枪,都是退役的旧货。
还在城外打猎的皇太子此时还在城外消遣,想着用这种方式拉近和大贵族的关系,虽然他表现的样子是这样有助于稳定政局,一起谋划解决赔款问题,解救他的父亲太阳王,但任谁都清楚,皇太子还是为自己登基做准备。
因为在这个时候,凡尔赛宫里的法国掌权者讨论的议题已经不是加税获得赔款,解救斯特拉斯堡的国王和军队,而是讨论另外一个议题,那就是如何把中国拉下水。
凡尔赛的贵族们显然缺乏对中国的了解,也缺乏对这场战争中帝国扮演角色的了解,他们认为,可以说服中国与法国结盟,条件无可不谈。中国人不是想要法国开放国内市场吗,开放就是了。
中国人不是想要独霸西班牙在美洲的殖民地吗,也可以商议。
当然,这些人如此讨论,还因为他们有一个备选方案——向中国宣战。
很显然的是,中国绝对不会支持奥地利在欧陆的一家独大,肯定愿意介入欧洲局势。以法国盟友的身份介入可以,以法国的敌人介入同样可以。如果说有一个国家可以拆散大同盟,压制住大同盟那巨大的欲望,那就只有中国了。
这些问题需要在小圈子里讨论,皇太子因此选择了游猎,而且这些话题也不能见诸于文字,因此这位皇太子在巴黎人已经攻占巴士底监狱的当天,在日记里记录的内容是:今日无事。
但‘今日’是真的有事,哪怕对于整个世界来说,这也是一个具有历史性意义的事件,在这个位面,甚至连李明勋驱逐鞑虏恢复中华都无法与之媲美。
因为法国大革命是平民的胜利,是平民自发的争取属于自己的权力,不是英国光荣革命那种自上而下的改革,也不是东方的改朝换代。
皇太子得到消息,返回了凡尔赛宫,当听说象征皇权的巴士底监狱被攻破,而且巴黎人已经获得了十几门大炮和上万火枪,皇太子终于坐不住了,贵族们也坐不住了,纷纷建议重拳出击。
只不过,法国已经没有重拳了,巴黎附近的军队只有禁卫军,而且只有其中的瑞士禁卫军愿意听从指挥,镇压革命。其余的完全不听命令了,原因非常简单,他们已经三个月没有见到饷银。
皇太子压制住了怒火,派遣代表前往巴黎,表示同意第三等级的要求,释放沃邦元帅,并且让沃邦担任贵族等级的代表,参加三级会议,三级会议的模式为第一第二等级一票,第三等级两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