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华是参加过当年北伐漠北的,他知道在宽阔的土地上追杀土著是多么困难的事,但转念一想,有一千五百万两经费,有当地土著支持,再加上数万军队,根本没有游击战的空间。但即便这个理由不成立又能怎么样,李君华说道:“好吧,君弘,就算你说的全都能做到,那又怎么样。等处理干净了,我们的移民过去,以北美之土地、矿产富饶,以靠近欧洲之便利,立刻就会发展起来工农业。
那时候需要人口怎么办,帝国又没有那么多移民去北美,还不是像现在的西津一样,大量招募欧洲移民,剧本不就又走到了老三在信中所设想的那样吗?那是北美不是槟城,槟城前些年因为人口增长,为争夺工作机会驱逐非法移民,可北美那么多土地,等资源紧张的时候,怕不是有几百万几千万,到时候还能用五十两一张买头皮吗?或许到时候就是欧洲人向印第安人买我们移民后裔的头皮了吧。”
林君弘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为了数万里之外的一块蛮荒之地,花一千多万两,实在是不值得。这些钱完全可以投入到国内建设中,可以建设多少铁路呀,就算投入到欧洲战场,也可以足以灭一国家了。”
说到这里,林君弘又补充说道:“纵然老三要以独资开发公司的形式践行他本人的理念,但这也实实在在的裂土封茅,老三未必有这个野心,老爷子那边也好说,但你若是这么做了,可有损皇帝圣名呀。”
这一点李君华是知道的,这会给人一种对功臣狡兔死走狗烹,对兄弟驱逐疏远的印象。但是李君华听后,却是呵呵一笑,他托起那已经坏了的糕点,说道:“君弘,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林君弘摇摇头:“应该是某种糕点,不知道老三又搞的什么幺蛾子。”
李君华说道:“这是一块桂花糕。记的小时候在台北,我刚一开蒙,母后就安排了诸多师父教授我各种知识,从天不亮起床一直学到天黑。你们尚且还有个假期,平日也可以偷懒,我却完全没有这些自由。那个时候,老三还是一个小肉球,连话都说不好,他知道我喜欢吃桂花糕,总是偷偷跑进书房,塞给我一整块。后来我想出去看桂花,也是这个鬼精灵,不知从哪里搞来泻药,放在桂花糕里,告诉我哪个有哪个没有,让师父吃了有的,我们才得以脱身........。
二十多年过去了,想想还是觉得温馨呀。这就是兄弟呀.........。”
说到这里,李君华叹息起来:“可是皇位不是桂花糕,是不能分享的,自从我当上皇帝,一切都变了。即便君弘你,与我自小一起长大,也变的谨小慎微。皇后也变了,她压抑自己,多了规矩,父亲也变了,他为了避免影响权力的集中,不愿意与我交流政务,可身为皇帝的我能有多少私事与他说呢,我们之间少了交流。母后也变了,她曾经那么疼爱老三,也开始提防他,利用他。
我有时候甚至会觉得,皇帝是不是不该有亲人,更不方便有兄弟,但每当我想起老三,我就觉得这个想法是错误的。他总是事事处处为我着想,不管是否心安理得,但是身为皇帝只能接受。现在他终于有一件事需要我帮助他,给他当挡箭牌,也终于有这么一件事他与我理念不同,却没有屈从于我,我又有什么不能答应他的呢?至少我觉得,这是我为弟弟做事,如你说的,百年之后的事,我懒得去管对错了。
也该让老三开心一次,顺心一次,如愿一次。”
“他不是一直自诩逍遥王,随心所欲吗?”
“那是在不伤害我的前提下。”李君华说道。
林君弘轻轻点头:“皇上,假如.......假如你不同意老三的计划,他会怎么做。”
“他应该什么都不会做,会欣然接受我对美洲的处置方略。”李君华给出了一个相当肯定的回答,林君弘却是摇摇头,他认真说道:“未必如此,说实话,我从未见过老三如此认真过,甚至从两三年前就开始准备资金,付出如此多,却得不到想要的,他肯定会有所反应的。”
李君华笑了:“那你就太小看老三的豁达,也太小看你我的智慧了。其实正如你所说的,对北美殖民地的处置方案只是关乎百年之后的事,老三想到了这种办法,也不过是未雨绸缪。但是未来之事谁能料到,谁能断定我们的子孙后代之中没有更为优秀的人,谁能断定子孙们想不出更完美的解决办法呢?我们与老三的区别并不在于对与错,也不在于好与坏。只是我们的办法合理,他的办法更合理罢了。”
“可是你要承担很多压力,毕竟这是帝国历史上第一次实封,虽然以特许授权公司的形式。”林君弘提醒道。
要知道,帝国几十年的历史,拥有了面积广大的殖民地,但是皇室却从未有过任何一片专属殖民地,最早的特权殖民地,也是向帝国的权贵阶层开放的。李君华却是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压力,以老三之功勋,值得实封。要旁人想要,就要有裕王之功,可世间还有立下这等功勋的空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