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干纳确实是中亚粮仓,但我并不觉得他对帝国有多么的重要。”
裴元器没有多说,实际上他对这些也不了解,只是如实向李君度说明皇帝的意思罢了。实际上,费尔干纳对于帝国来说非常重要,不管怎么说,帝国是农耕文明的国家,而不是游牧文明,虽然在扩张的过程,帝国通过扎萨克制度,很好的吸收了游牧民族,并且利用他们完成了成本低廉却很迅速的扩张,但帝国的扩张可不是为了不断扩大版图,获得地缘上的优势以及更多的利益才是真正的目的。
扎萨克制度有利于扩张和战争,但对占领、统治和同化并没有那么好的作用,真正要想占领一块土地,还是要保证帝国臣民,尤其是主体民族在这块土地上占据人数优势,显然,广袤的蒙古草原和天山北路的高山牧场对汉民族来说并不友好,帝国需要的是能承载农耕文明的沃土。
只有规模庞大的农耕文明才能诞生足够规模的城市,才会拥有发展工业手工业的资源和人口基础,哈密和吐鲁番是荒漠之中的绿洲明珠,绿洲本身就限制了它们的发展,但即便如此,在这几次的战争中,这两座城市也为军队提供了足够的粮食、纺织品和铜铁制品,在帝国向天山北路和西伯利亚汗国故地的时候,两座城市的位置还算合理,可是随着两场战争结束,帝国的边界线再次向前推进了两千里,两座城市就处于后方了。
如果给帝国的西北疆域寻找一个核心区域的话,费尔干纳是比伊犁河谷更为合适的存在,即便在十七世纪,这里也可以发展成一个数百万人口的富庶区域,掌控它,就可以辐射整个中亚。
天色昏暗,看不清是白天还是傍晚,凌冽的北风夹杂着雪花掠过了松林,刺骨的寒意带给了所有有胆量在这个季节野外行走的人,一支三百多骑的骑兵队沿着鄂毕河在行走,在这种恶劣的气候条件下,向导也只能说沿着这条河就能抵达满洲人建立的新京城。
所有的人都俯身在战马上,把脸埋在茂密的马鬃毛里,斗篷尽可能裹住全身,抵抗着暴风雪的天气,常阿岱竭力的睁开双眼,迎面而来冰雪粒让他非常难受,从科布多出发的时候,这支军队有五百骑,但现在只有这么多了,即便如此,常阿岱依旧义无反顾的前行,他要在俄罗斯人抵达之前,拥有同族在这块土地核心城市。
“常阿岱大人,必须停下来休息一下,又要下大雪了,人能受得了,但是马匹肯定要受不了。”向导高声提醒道,在这种环境下,声音不够大,肯定不会被人听到。
但是向导和跃跃欲试的士兵看到的是一张坚毅的脸,常阿岱冷静说道:“我知道下雪会导致很多问题,但你要知道,如果这场雪足够大,我们就再也无法前进了,到时候,大家只能被冻死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土地上。
而且我们的目的就是控制这片土地和百姓,俄罗斯人也是如此,相对于我们,这里的吉里吉斯人和卡尔梅克们更熟悉俄罗斯人,只有我们及时抵达,才能向他们宣传帝国的强盛和富足,他们才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常阿岱的冒险和坚持事实被证明是有用的,当他们抵达新京城的时候,这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战争,一方是被满洲人抛弃的卡尔梅克人,首领名叫达鲁花赤,而另一方则是一支规模在三百人左右的探险队。
达鲁花赤是常阿岱知道的人,因为这位卡尔梅克的领袖在满洲崩溃之后第一时间派遣使者前往了科布多,原因很简单,在当初他是俄罗斯的人的附庸,却在满洲人攻占托木斯克的战争中充当了内应,他的手上沾满了曾经主人的鲜血,是不可能向俄罗斯人投降的。
而那支探险队则来自于奥雷尔城的俄罗斯人组织的探险队,达鲁花赤聚拢了七百多人,占据了这座被焚烧大半的城市,但俄罗斯人拥有火器上的优势,只不过在常阿岱带人赶到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俄罗斯人被冲垮,达鲁花赤顺利与帝国军队会师,而常阿岱也搞清楚了这支探险队的由来。
这支军队是一支私人军队,成分包括俄罗斯失地农民、渔民、哥萨克以及一些北面的土著,组织这支军队的正是大名鼎鼎的斯特罗加诺夫家族,原因就在于,满洲这片土地曾经是西伯利亚汗国,百年前,正是斯特罗加诺夫家族出钱雇佣叶尔马克等哥萨克覆灭了这个国度,并且享有了这片土地数十年的特权。
作为俄罗斯的大贵族,斯特罗加诺夫家族在西伯利亚拥有广泛的利益,同时也是俄罗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掌握着毛皮和盐业贸易,而在满洲人到来之前,托木斯克就是他们家族在西伯利亚的核心区域。
在玄烨与俄罗斯停战和谈后,斯特罗加诺夫家族迅速进入满洲之地,扩张商业利益,原本这支探险队更多的是作为贸易商团的护卫,到新京洽谈贸易权力的,结果正遇到满洲人崩溃,率领商团的皮德洛夫索性从谈判特使变成征服者的领袖,想要重新掌握这片土地。
“尊贵的常阿岱大人,我们卡尔梅克人希望您能够杀死这些邪恶的侵略者,他们杀伤了我们太多的同胞。”达鲁花赤看着成群结队的俄罗斯人被绳索绑起来,押解进城,并且选择了一座还算完整的院落作为囚牢,立刻恳求道。
常阿岱笑了笑:“达鲁花赤,如果你需要人头来复仇或者安抚你的手下的话,我可以从中挑选十个暴力的家伙送给你,但是那个皮德洛夫绝对不能死,为了这片土地的安宁,我需要和俄罗斯人谈判,皮德洛夫就是最佳的对象,他姓斯特罗加诺夫,在叶尼塞克手眼通天,还有登上俄罗斯沙皇餐桌的地位,这一点很重要。”
见达鲁花赤为难,常阿岱笑了:“我的朋友,如果我是你,现在要想的不是无关紧要的仇恨,而是想着怎么从帝国这里获得更多的封赏和更高的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