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混账!你能眼见蠹虫硕鼠侵吞国帑,祸害根基吗?”李君华怒道。
“是,我混账,我混账,别生气,你可别生气........。”裴元器没脸没皮的说道,倒是让太子不好再发火。
“太子,你真生气,等禁卫和宪兵到了,我带人,把名单上的人全抓来,吊起来抽,要他们招供,把绥靖区上上下下查个底掉,但凡贪污的、渎职的、行贿的,统统抓,统统杀,杀个干干净净.........。”裴元器跳着脚的大骂,咬牙切齿起来,倒真有一股子狠劲。
李君华长出一口气,闭眼止住不甘心的泪水:“怎么杀,如何杀,马上要北伐了,你要把这群狗东西杀光了,谁给西路军筹措物资输送粮草,绥靖区与各扎萨克盘根错节,杀了这许多人,军心涣散,还怎么北伐?”
裴元器哪里想到这些,怒道:“那就延后一年,换一批人来做。”
“换一批?云中的官仓已经把这群老鼠养肥了,四百万的储粮剩下一百多万石,你换一批饿肚子的老鼠来,一年下来,他们不仅不会增加军事储备,为了满足贪婪,他们能把剩下的一百多万石粮食吃干抹净!”
裴元器咬牙说道:“那就不北伐了,英王整天跳着脚的北伐,还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你这个太子难堪,掌握住藩兵边军,借着这个由子,把北伐往后延几年,把这事儿弄没,看英王怎么办,你太子的位子也稳当........。”
啪!
裴元器的话说到一半,一个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正是李君华打的,李君华骂道:“混账东西,你这是致我于不忠不孝之地么,我李君华再怎么不堪,也不会为追求权力致国朝大局于不顾,致帝国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李君华训斥着,裴元器不争气的泪已经流出来,捂着脸,不敢放声哭,李君华登时有些后悔,裴元器是他的发小,和老三的脾气颇类似,都是心思纯良的,哪里懂得这些,又岂是识大体的。
“你要哭就哭吧。”李君华稍稍安定了心思,坐在了椅子上。
裴元器抹了抹泪,终究也没有真的哭,只是问:“那现在怎么办?”
李君华叹息一声:“北伐是大局,不管怎么说,北伐之事了结才能收拾这帮子蠹虫,现在终究是不能动他们,现在就要看云中绥靖将军许汉风知道多少了。”
“他不可能一点不知道,但也不会知道太全面,我爹说过,这人滑溜的很,自己不贪不腐,但对手下宽纵的很,是个邀买人心的好手。”裴元器小心说道。
李君华微微点头,许汉风的父亲是元老之一的许长兴,本就是经商之家,又是当朝元老,家里是不缺银子的,百把十万两根本不放在眼里,他要的功劳是升迁。
“你怎么答应那群东西的,就怎么做,这笔账先记在心里,日后慢慢去算,但有一点你记着,把控云中绥靖区各道路隘口,从即日起,但凡北伐所需的军事物资,许进不许出。官仓军仓里有多少粮食那只代表本地廉洁程度和军备状态,民间的物资又不是不能为军中所用,统帅部给云中绥靖区提出了四百万石的储粮要求,是因为统帅部的人预料会需要这些,粮食再谁的手里根本不重要,到了关键时候,大不了行征收之令,可若让这些物资流出去,是真的没法子了。”李君华说道。
“那就这么放过他们了,总觉得吃亏了。”裴元器摸着还火辣辣疼的脸,愤懑说道。
李君华冷冷一笑,道:“哪里那么容易,等来日我见了许汉风等绥靖区官僚,先给他们扣个精忠报国勤于王事的帽子,然后把粮食、棉花、布匹等所有军需物资的储备标准提一半,云中不是报储粮四百万石么,我就命许汉风在冬季到来前储粮六百万石,你说,他能怎么办?”
“他会向你要钱购买民间粮食。”裴元器道。
“可我不会给他钱,我会让他向本地粮食商人拆借,借两百万石头,三年内还三百万石!你说谁会借给他?”李君华问。
裴元器想了想,拍了拍桌上那个账册:“肯定是这些人,他们会筹措更多粮食到云中来,分这块肥肉。”
“对,这块肥肉依旧会落在不法之徒手里,等北伐结束后,我把他们一勺烩了,一毛钱也不会给他们,该抓就抓,该杀就杀,该抄没抄没!让这群混账哭都没地哭去!”李君华咬牙低吼。
裴元器想了想,问道:“那皇上那边怎么说?”
“实话实说!”李君华说道,他皱眉说道:“自从父皇入主京城之后,对这些藩臣边将勋贵过于宽纵了,我想父皇之所以派我来,就是知道这些东西有猫腻,但父皇也猜不到,短短五六年的功夫,这群蠹虫就把边政蚕食到了这个地步,简直丧心病狂!”
“是,太子爷,我这就去办,这些钱怎么办?”裴元器把那些银行本票往李君华面前一推,问道。
“你拿着就是了,这次是借了你靖北侯府的名头,这坏名声我可不会让你白背,记着,这段时日在云中,谁给你钱你都接着,来者不拒,把名字记下来就行,等北伐结束,秋后算账,挨个和他们算,父皇那边,我替你去说。”
裴元器顿时觉得脸也不疼了,心也宽了,打趣道:“那我这也算是奉旨贪污了,历朝历代头一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