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真是一个有趣的人。”林君弘笑了笑。
养尊处优的林君弘经历了旅途的劳顿,好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歇息,自然不会放过好好享受一番,刮脸、修脚、剪指甲,这里的师傅技艺娴熟,让人感觉舒适惬意,当洗浴完毕,他走出了浴室,看到吐尔逊已经在院里葡萄架的阴凉了摆开了躺椅和桌子,葡萄干、甜枣和果汁,以及新鲜的烤肉,沁人心脾。
显然,这远远超出了对一个旅行认识,说话投机的小兄弟的照顾,林君弘看破不说破,品尝着吐尔逊提供的美食,说道:“我认识几个叶尔羌的朋友,他们告诉我,帝国甘肃省的长官卫云凤是一个刻薄野蛮的人,吐尔逊先生,你常年来往于河西走廊,你觉得呢?”
“可不敢这么说,要是被官面上的人听到了,可了不得。”林君弘的话让吐尔逊警觉起来,就差伸手去捂林君弘的嘴。
林君弘笑了笑,在吐尔逊的眼里,一省之长是得罪不起的人,但林君弘的记忆里,卫云凤是一个谦恭和煦的人,他还记得,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推着父亲的轮椅送回家来,人细心狠。
“哦,是我失言了。”林君弘道。
吐尔逊道:“其实那位卫大人啊在甘肃风评还是挺好的,只是对于来往的西域客商,特别是叶尔羌汗国的客商要求严苛,原因我说过了,就是不想让西域与内地的宗教接触,不过对我来说,卫大人是很不错的人,他的治下,没有什么官员胥吏强收我的商税,各种渡口、浮桥定的价格也很合适,假如我不是一个叶尔羌人的话,我还想不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这个答案依旧在林君弘的预料之中,因为对那位卫云凤评价刻薄野蛮的人正是迪丽古丽,想来阿都拉的使团在过境的时候,受到了诸多的监视和控制。
从花马池再往西就进入了甘肃的境内,在这里,林君弘一行的宪兵身份更为好用,毕竟这个西北行省还处于军事管制状态,祁连山下黄河两岸的这片边疆土地,即便在帝国手中依旧受到藏地和硕特汗国、沙漠马贼和西域叶尔羌人的威胁,所以这里不仅驻扎了帝国的主力军队,还有很多当地募兵、收编而来的保安旅。
正因如此,渡过黄河之后,林君弘留下两个侍卫帮助他路上遇到的叶尔羌朋友平安顺遂的前往兰州,而自己一行则加快了速度,先行抵达。
卫云凤是帝国西北目前唯一知晓西征计划的人,所以他没有大张旗鼓的迎接林君弘,而只是宣称林君弘是他族侄,安排在了家中居住。
“阿都拉有消息吗,他潜回叶尔羌已经有时日了。”林君弘倒是没有拖沓,开门见山的问道。
卫云凤看向林君弘的眼神颇有些怪异,在卫云凤的记忆里,林君弘还是一位听话而礼貌的孩子,想不到几年没见,就可以担当大任了。
“卫长官,王爷在问您话。”陈端惊醒了卫云凤。
卫云凤这才不再愣神,说道:“阿都拉五日前就从阿克苏秘密赶回来了,只不过他的行踪有些诡异,表面上是只带了两个护卫隐于商队之中到达兰州,实际上与他一道返回的还有二十多个叶尔羌人,分批居住在城外秘密租赁的村院之中,我的人已经把那些院子全都监视起来,这些人很少外出,外出也是采购食物,也没有什么动静,甚至没有带武器,我的人只能把旁边的院子租了下来,悄悄听了他们谈话,可以确定的是他们都是阿都拉的学生,至于来兰州做什么,他们也极不知道。”
“阿都拉本人呢?”林君弘问。
“一直住在馆舍之中,并无异样。”卫云凤回答道。
陈端则又问一句:“卫长官,那阿都拉这五日可有提出见您,或者询问王爷的行踪?”
卫云凤对陈端并不熟悉,但也听人说这位出身侍从室的军官在太子身边担任侍卫长多年,倒也不敢轻视,卫云凤回忆了一下:“没有,只是刚到兰州时,问了一句王爷是否到了,我说没有之后,他也只是说到了通知他。之后就再没有提出过这类要求和问题。”
陈端与林君弘对视一眼,二人都是轻轻点头,林君弘说道:“他怎么不着急呢,按理说,阿克苏的司马依伯克实力并不强,如果等阿帕克和卓掌控了叶尔羌城,不应该首先侵攻阿克苏地区吗,阿都拉应该要求帝国尽快出兵,解除困局才是。”
卫云凤这才明白二人为何问那般问题,他左思右想,说道:“卑职这边接到的各方面消息来看,应该是阿帕克和卓抽身不开,王爷可能不知晓,阿帕克素来凶残极端,汗国内部对其多是惧怕而非臣服,其还有两大不得民心之举。”
“哦,是什么?”林君弘问。
“一个就是谄媚准噶尔,据商人们说,他在汗国境内横征暴敛,不断给准噶尔送金银和粮食,以获得准噶尔的支持。二就是篡权乱政,虽然阿帕克支持先汗的儿子巴尔斯为大汗,但却把汗王的权力架空了,阿帕克所居住的村庄被奉为‘上宫’,现在所有的政令军令都由他一个人说了算,叶尔羌的很多实权领主对此很反感,虽然阿帕克已经占据了叶尔羌最富庶的地区,掌握了大量人口,但内部是离心离德的。想来正因为如此,阿帕克一直要弹压内部,无力攻打司马依伯克吧。”卫云凤把已经的信息告知了林君弘。
“或许有这个因素,但也可能阿都拉另有图谋,不然他秘密带二十多个学生到兰州做什么?”陈端忧虑说道。
林君弘摆摆手:“不管这个了,我刚来,先休息一下,通知阿都拉来吧,我睡醒了就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