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勋道:“特混舰队去南京作甚,趁火打劫吗?如今江南更需舰队支援的地方自然是芜湖,左镇逆贼兵马百万,战船数千南下,我社团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呀。”
郑森脸色舒缓了许多,他和他身后的钱谦益就怕特混舰队去南京,如今南京朝廷的政策是北拒西战,就是北面收缩兵力,以空间换时间,而江淮、长江乃至浙江的所有水师精锐全部去上游,先击败左良玉,再利用长江机动,防备北面的满清,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实际上,南京朝廷也做到了前半部分,只是谁也没想到江南会崩溃如此之快!
“当真去芜湖?”郑森迟疑问道。
李明勋指了指身后的大沙船,说道:“船上有甘蔗酒千桶,咸肉三千石,糙米三万石,这些东西运到南京,那些高官勋贵怕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吧,这是给丘八吃的,如今丘八最多的地方,莫过于是芜湖!”
“李兄做的一手好买卖呀.......。”郑森不咸不淡的说道。
李明勋笑了:“这些都是社团捐赠于卫国兵士的,何来买卖之说,如今国难当头,我李明勋怎生再发国难之财!”
“郑公子为何在这里为难社团?难道是怕我们抢了你们郑家的风头,你们郑家出兵,朝廷还是给了粮饷的,就算如此,你们也在江南抢掠不少,社团出兵,自备粮饷不说,还要赠送你们补给,你郑公子心眼如此小,为了自己的名声,竟然不顾天下安危了........。”赵三刀抱刀在一侧,冷冷说道。
郑森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赵三刀说的可算是实情,郑家出兵,朝廷是发了粮饷,可郑家军队军纪实在不咋地,不仅抢掠百姓,连南京朝廷发给其他军镇的军饷都敢抢,即便是如此,朝廷和江南士绅仍然是颇为感激,但现在社团来了,那种行为就成了骄纵跋扈了。
“我郑大木光明磊落,哪是那等奸邪小人!你们东番外夷能做得如此,我郑家自然做得更好,此次我便随你们去芜湖,约束军纪,倒是让江南百姓看看,到底谁才是忠义之辈!”郑森抽出倭刀,一刀斩在船舷之上,冷冷说道。
郑森说罢,收刀而去,不多时,焦山门方向传来郑鸿逵消息,说是郑森会亲率一支小舰队随社团舰队西去芜湖,而焦山门的郑家船队也会协助社团渡过最危险的焦山航线。
郑鸿逵如今是长江防御的最高的军事统帅,也是如今南京左近最强的一支舰队,有郑家相助,特混舰队得以近乎无损的通过焦山门,只不过,郑森率领的小舰队也加入其中,监视着特混舰队渡过南京段,一同前往了芜湖大营。
到了四月下旬的时候,特混舰队和郑森督领的船队终于抵达了芜湖。
此时的芜湖可谓是群英荟萃,南京的京营、郑家的兵马,江西撤下来的水师,黄得功与刘良佐二镇,再加上社团特混舰队,总督一切军务的是兵部尚书朱大典,而水师统帅则是李明勋的老熟人黄蜚,陆上力量自然以黄得功和刘良佐为主。
虽然说李明勋算得上外人,但在芜湖却是根基很深,社团与朱大典牵扯很深,当初社团崛起,购买的第一批粮食就是朱大典贪墨的漕粮,又有黄蜚的关系在,自然如鱼得水,原本黄、刘二镇对社团不熟悉,还有些戒备,但特混舰队带来的粮食和酒水却让众人熟络起来。
特混舰队倒是没有来晚,赶到的时候,左镇兵马已经到了铜陵,芜湖大营之中一片欢腾,盖是感觉会有一场大胜,原因很简单,左镇原本就不懂水师作战,此次陆军被皖南的山脉阻隔,水师突前,己方已经取得了优势,而处于下游,战术优势也很明显,更令人兴奋的是,左镇的首领左良玉死在了九江,而营中主事的是其子左梦庚,军心涣散,战意低下,是矣,诸将都是以为此战必胜。
“探子前来回报,铜陵的左镇水师大小船只怕是有上千艘,但多是临时抓来的民船,夹杂在一起,一窝蜂似的顺流而下,完全没有章法,王师在荻港有石城炮台,可为依仗,此战出击,胜算颇大,不知诸位何人肯为先锋?”朱大典在军议之中,朗声问道。
诸将尚未表态,郑森却道:“当然是我福建水师为先锋了!”
郑森如此莽撞,颇让大家意外,说起来,郑森并非勋贵,也无官职,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毕竟他是郑芝龙的儿子,又有南京朝廷的授意,坐在这里也就罢了,但福建水师参战的事情也轮不到他表态,毕竟在芜湖前线,负责的是副总兵郑彩。
郑彩虽然与郑森同辈,但如今也是四十余岁,少年事便是跟着郑芝龙出海经商,见惯了生生死死,做事素来稳重,即便是郑氏一脉中,郑彩部也有较大独立性,他原本不想挑头,却被郑森抢了先。
眼瞧着诸将看向自己,郑彩抱拳道:“全凭督师大人吩咐,黄大帅差遣!”
朱大典道:“哈哈,大木果然是少年英雄,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郑森到底只有二十出头,又在郑芝龙羽翼下一帆风顺,心气自然高,被朱大典如此夸赞,心中颇有豪气,他话锋一转,看向李明勋,说道:“督师大人,我福建水师愿为先锋讨逆,只是兵少船寡,希望其他水师多多支援,舢板、快蟹多些才好,但也不能缺了大船,听闻东番义旅舰船强横,铳炮犀利,水上作战战无不胜,能不能请东番义旅出战,以为后继!”
朱大典只得看向李明勋和黄蜚,说到底,他对特混舰队的命令还需要李明勋同意,李明勋笑了笑:“区区左镇杂鱼,大木战得,我自然战得!”
“好,便以两部为先锋,出击荻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