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勋叹息一声:“那你至少换身衣服,不能让人看起来和我的士兵不同。”
说罢,李明勋挥挥手,大军开拔,曾淑仪愣了愣,然而向着潍县城外的社团军营疾驰而去,营中士卒多半出征,留下的只有辅兵,她掀开一顶帐篷进去,发现里面有一个士卒正在围着烤火,看模样应该是台湾的土著,她略作打量,发现这辅兵的身材与自己差不多,伸出小手招了招,辅兵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下意识走过去,继而就被曾淑仪一记剑柄敲打在了后脑勺上,还没有昏过去,曾淑仪就开始扒了他身上的甲械,然后换在了自己的身上,得意的笑了笑,捡起自己的宝剑跑出了帐篷。
远处,大军行进的踏出的烟尘冲天而起,似乎离的还不远,但是她扭头一看,拴在栅栏上的战马已经是不见了。
“李明勋,你骗我!”曾淑仪大哭起来。
李明勋率领的骑兵一路向西追击,因为是在东虏过境之后才集合的兵马,所以大军晚于东虏四日出兵,因此,一直追击到临淄境内才终于追上了东虏的后卫,大军沿着官道一路追击,只瞧着东虏所经之处,几无人烟,一片末日景象,路边到处都是尸体,每当经过东虏的宿营之所在,便是大片的狼藉,女人的尸体赤条条的仍在营地周围,无一不是被凌虐致死的,东虏历来寇边,往往回到辽东才统计虏获多少人畜,却不知,一路之上,强掳来的人口走到辽东,往往十不存三,若再论及抢掠过程中导致的家破人亡,其人数更是吓人。
因此,虽然满清每次寇边,掳到辽东的人数仅仅以十万计数,最多也不过三十万,但由此导致的百姓伤亡却是以百万数百万计,也正是因为如此,东虏几次寇边,选择的区域都是不同,因为他们很清楚,凡是自己抢掠过的地方,没有十年二十年根本无法恢复,只能再抢其他地方。
乌穆手下有三百多骑兵,都是骑兵营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骑射功夫了得,他率领这支骑兵为前锋,走在大军之前,日夜行进,昨日在渡口抓到几个掉队的汉军骑兵,乌穆选择了离开大路,借助路边的树林掩护,选择视线较差的傍晚和清晨行军,意图很简单,突袭敌军后队。
这支兵马夜半出发,借助月光行军,朦胧的月光透过薄云和树梢照在骑队身上,在甲片、铜泡上散发出光芒,远远看去,颇有几分阴森,好似阴兵过道一般,所经之处的村落、田舍,看到之人皆是大叫着离开,无人胆敢靠近。
清晨,正是人最困倦的时候,却也是行进最方便的时间,前锋的骑兵队列变的弯弯曲曲,赶了半夜路的骑兵困倦异常,只能死死盯着前面人的马尾,士卒不时咬住舌尖来让自己保持清醒,乌穆作为将兵之人,此时御马在前,凭借多年养成的狩猎习惯,细细寻找着敌人的踪迹,昨日抓的汉军跑了两个,肯定会追上敌人,但他不知道东虏会如何应对,乌穆感觉最有可能的就是伏击,所以他加倍小心。
清晨的雾气笼罩了大半丛林,似乎有白蒙蒙的影子在里面跃动,但是却听不到马蹄声,乌穆打了个唿哨,让身后的人警惕起来,前锋们自动散开,两翼分开前进,而乌穆自己收好,取出角弓,提着搭了箭矢的弓,慢慢向前进。
忽然,前面安静了,乌穆看到一个黑影矗立在那里,似乎是一个人,又好像一块石头,他昂起头,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忽然引弓,搭在弓弦上的鸭嘴箭射向了那个黑影,只听一声哀嚎,便是有重物落地之声。
前锋骑兵纷纷行动起来,向两翼包抄而去,一时间箭矢横飞,雾气之中,不时有惨叫哀嚎声音响起,继而一声鸣镝,马蹄声渐渐远去。
乌穆下马,看到他射中的那人,扁平的鸭嘴箭切了半个脖子,已然死了,他摘掉那人脑袋的上皮帽子,又看了看因为缰绳挂住枝条无法逃走的战马,那战马掉膘严重,肋骨都露出来了,乌穆微微点头,说道:“这股伏击的是咱们在莱州打败的汉军旗,老关宁军了。”
“怎么战力这般弱。”一个手下有些诧异。
“敌人可猜不到登莱的兵马敢追出来,还追这么远,怕是把咱们当明军了。来人,上马追击,得抓住个大人物才是。”乌穆见这马匹掉膘如此严重,便知道敌人马力定然不堪,立刻下达了命令。
不多时,乌穆率领的前锋追出了丛林,来到了无人耕种的田野里,他亲率五十余骑,追杀在后,平原地带雾气散了,远远便是看到敌人有三四百骑,只是在丛林之中遭遇,吃了大亏,此时在发命狂奔,乌穆眼力极好,发现其中一人身着华丽披风,身边尽是精悍护卫,想来也是大人物,便是追了上去。
此时两翼已经包围,三面合围,也不靠近,只是引弓射箭,双方互射几轮,皆是有人倒地,殿后的汉军旗终究是马力不济,又不知追杀者有多少,纵然人数占优,却是越发支撑不住,乌穆忽然从马上站起,手中箭矢瞄准了那头目的战马,嗖的一声,尖锐的箭矢插在了战马的屁股上,那马匹人立而起,大声嘶鸣,竟然是把那头目摔在地上,乌穆大喝道:“追上去,抓住那人,赏银百两。”
众人齐声应和,收起弓箭,拔出马刀,追杀而上,靠的近了,几轮投矛掷出,当场杀死数人,马刀挥舞,把聚拢在头目身边的人砍杀殆尽。
“这位将军隶属何处,本官乃是祖泽润,家父祖大寿,表弟乃是吴三桂,莫要动手,莫要动手。”祖泽润已经摔断了小腿,趴在地上,大声喊道。
乌穆哈哈一笑:“原来真的抓到大人物了,带回中军审讯!”
中军,李明勋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祖泽润,问道:“这么说,东虏主力已经到了大清河一带,正在渡河了?”
祖泽润为了保命,哪里再敢隐瞒,连忙说道:“肯定在渡河,我来的时候参加军议,奉命大将军说,过了大清河就距离直隶不远了,让大队先过了河戒备,辎重和人畜现在刚刚渡河。”
“这可真是个好机会!来人,击鼓点兵,大军集结,快速前进,敌人正在渡河,我等半渡而击,至少也能解救不少被掳百姓。”李明勋高高跃起,大声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