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飘着汗水、污垢、排泄物和未经处理的污水的恶臭。
一身臭汗,或光着膀子或穿着破旧衣服的罪犯们浑浑噩噩地在戒备森严的广场中游荡。这是他们每日固定的放风时间,也是每日仅有的能见到光明,能和许多人交流的机会。
将足足有一个正式足球场大小的广场围住的高厚的水泥墙上,站着约莫三十多位持枪狱警,他们分布于每隔十米就建有的岗哨中,监视着罪犯们的动向。
一位个子不高但身材相当健壮的光头络腮胡中年男子穿行在人群中,看似随意地和其他狱友打着招呼,实际上,眼神不住地飘向狱警那边。
“鳄鱼,什么时候开始?”一名走姿妖艳的高个子男子和络腮胡中年男子打了个招呼后,嘴唇不动,略微有些含糊不清地低声问了一句。
一脸笑容,环顾四周嘈杂打闹的罪犯们的鳄鱼同样不动声色地回道:“再等等。”
“大家都准备好了,就等你说话了。”高个子男人道。
“嗯。”鳄鱼推了推高个子男人的后背,用比正常说话稍大一点的音量道,“去找伯努曼帮你解决生理需求吧!老子对你的屁股可不感兴趣!”
高个子男子扭着屁股离开,还不忘回头冲鳄鱼竖起中指。
鳄鱼笑呵呵地回了个中指。
“砰!”
一声枪响,打断了上千名放风的罪犯的哄闹。
“住手!”一名站在岗哨上的狱警先是冲天空开了一枪,然后将枪口对准了几名互殴的罪犯。
罪犯们识趣地举起手散开。
在这座无法与外界进行接触,无法申请律师,家人也无权进行访问,真正意义上的封闭监狱中,这样的景象每日都在上演。
戴曼斯监狱没有书籍、音乐、报纸任何消磨时光的手段,罪犯们像野人一样失去了精神世界,茫然地生活着。这种情况下,暴力作为最简单直接的能提高肾上腺素,让人感到紧张刺激的办法,自然被他们列为了取乐的首选。
“呸。”鳄鱼仰望狱警,不爽地吐了口唾沫。
他被关押在这里已经十二年。这里的罪犯全部都是永久性关押,但他这个坐了十二年牢的,已经是监狱里的元老。因为很少有人能在这里坚持超过十年没有自杀、得病去世。
可惜现在鳄鱼也难逃死在监狱里的命运,他发现自己似乎感染了某种疾病,身体每况愈下。在向监狱里的医生求助时,医生竟然无情地拒绝了为其检查身体,直接给了他几片用于对付感冒、感染的药片了事。
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与其被困在这里像一条老狗一样瘫在地上慢慢喘不过气死去,还不如放手一搏,试着越狱,博取生机。
于是,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说服了上百位狱友和他一起越狱。
并且盯准了最佳暴动的时间——他们这批人放风结束的时候。
他们放风结束的同时,狱警会进行换班,到时候监狱近三分之一的力量都会集中在岗哨位置,监狱内部相对而言较为薄弱,那就是他们制造骚乱,趁机越狱的最好机会。
“嘘——”嘹亮刺耳的哨声响起。
他们这批人的放风时间结束。
因为长久以来的习惯,已经不需要狱警引导,他们听到哨声后主动地向像是一座堡垒的建筑入口走去。
这一天,看上去什么都一如往常,唯一细微的变化就是,罪犯们离场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等换班的狱警登上岗哨,准备交接时,广场上已经没剩几个罪犯了。
正当狱警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监狱与广场连接的通道位置,鳄鱼第一个暴起,把离他最近,准备把他们带回各自牢房的一个狱警按倒在地,夺过了枪械,朝其他狱警打去。
“砰砰!”一连两发子弹射出,因为距离很近,两位狱警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中枪倒地,其余的狱警也被趁势而起的罪犯们扑倒。
“砰砰砰!”反抗的枪声断断续续地响起,罪犯们登时死伤十多人,不过骚动已经爆发,上千人的暴乱根本不是几十名狱警可以招架得住的,他们抵抗没多久就要么被人潮所吞没要么落荒而逃。
计划很顺利,通道被夺取!
“人妖!把岗哨的入口堵住!”鳄鱼心里大喜,他连忙催促高个子男带人去封锁岗哨入口。
现在岗哨那边因为狱警交接,集结了近八十位持枪狱警,要是让他们赶过来,就算是上千人都不要命了,也根本扛不住。
“好!阿诺!泰伦德,你们带人跟我过来!”人妖举手投足间都相当抚媚,带着几人和大部队分流,赶到了另一条连接着岗哨的通道前,一起将铁门锁住,限制了八十位狱警的行动。
这座监狱直接管教的狱警数量相当于押犯的百分之十五,算上文职和其他岗位的工作人员则超过了百分之二十五。因此,虽然短时间内冲垮了几十名狱警,锁住了近八十名狱警,也还有超过两百名武装狱警在等着他们。
只是这两百名狱警分散在各处,集结起来形成有效镇压力量还需要一点时间。
这一点时间,就是鳄鱼计划里,唯一逃出生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