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原本正与李震一起,顺着水道直扑姑苏,途中休整时,收到陆嘉的紧急报信。
陆家主的夫人姓朱,眼见朱家风雨飘摇、树倒猢狲散,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俗话说“最毒妇人心”,女人狠下心报复,就不管不顾。
朱氏不敢对七郎对手,将毒手伸向董昊和武宁。
……让赵全也尝一尝痛失亲人的滋味!
七郎收到“内鬼”报信,连夜派程务挺赶往诸暨救援。
他这几日都提着心,不知程务挺赶不赶得上?
苍鹰从空中盘旋而下,带回程务挺的信。
七郎看完之后,沉默不语,内心在挣扎。
他们原本向北赶往姑苏,而诸暨在南边,正是背道而驰。
七郎明白应当以公务为重,但董昊不仅仅是他的小舅子。
在他心中,董昊跟他的侄子侄女一样,都是他看着长大的。
老七至今记得,小小的董昊穿着厚厚的衣服,像只笨鸭子追在他身后,让他讲故事……
如今董昊遭受重大打击,他哪里坐得住?
七郎深吸一口气,找到李震:“我让属下管大随你先行,我要赶往诸暨,随后再追上你们。”
皇帝任他为江南道黜陟使,削平江东士族,是他的责任。
现在他拉了李震下水,还让李震打头阵,良心实在很痛。
李震凝眉道:“闻得宣州近日不太平,有山僚作乱,恐怕也跟士族有关。我假借平山僚的名义,再拖延一些时间,你尽快赶回。”
七郎郑重拱手:“多谢李大哥。”
李震笑了笑:“你我两家的交情,何必言谢?你答应我一件事,也就是了。”
七郎立刻说:“李大哥尽管吩咐。”
李震摸了摸胡子:“我一时没想好,将来再与你说。”
……自家三个儿子被人冤枉下狱,实在是丢人,在长安恐怕寻不到什么好亲事。
听说赵家小娘子个个都像鄂王妃那般国色天香、秀外慧中,不如为自家犬子求取一个?
七郎不知李震心中所想,爽快地答应了。
以英国公府的门第和李震的为人,总不会强人所难?
他又私下交代管大:“这一次行动,你要听李将军的指挥,也要把看家本领拿出来,别丢了辽东人的脸。”
管大拍着胸脯说:“主公放心,不就是一群河虾河蟹嘛,包在俺身上,都给你打回来!”
七郎点点头,说:“听闻你近日常跟李家三兄弟在一处?别带坏人家郎君。”
“主公说哪里话?”管大咧嘴笑道,“俺是老实人,从来不干坏事。”
“老滑头。”七郎笑骂了一句。
这老贼虽然又奸又狠,但做事还算有分寸知轻重,否则也不容他活到今日!
安排了这一切,七郎才上了一艘船,调转船头,赶往诸暨。
如今已是秋日,江南的秋只是微凉,若是扶余,恐怕第一场雪都下来了。
想到在辽东的日子,七郎竟有些怀念。
灭百济也好、打东突厥也罢,打的都是外人。
在江南这里,打的却是“自己人”,此中心情,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若让七郎选择,他宁愿在边疆,一刀一枪保家卫国、收复故土,也不愿意在江南跟自己人明枪暗箭、勾心斗角。
只是轮不到他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