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挡他?
当然有!
七郎豪迈的话语一落,阴暗中窜出几道人影,飞一般直扑而来。
士族养有门客护卫,岂能让一个寒士在自家大放厥词!
这几个人是游侠剑客的路数,兔起雀落,长剑如风,必以一场恶斗回报家主知遇之恩!
然而……他们遇到的是横行东北的赵大都督。
七郎跟罗先生学过游侠剑术,但更擅长的是战场上大开大合的功夫!
这几个游侠儿,在久经战场的七郎面前,就像不自量力的兔子。
围观的人还没反应过来,鲜血飞溅,痛呼声接连响起,几个人影重重地摔在地上。
“不堪一击。”七郎甩了甩剑上的雪珠,平静地说:“还有谁?”
他的语气那么淡漠,没有半点愤怒,就像寻人下棋打牌一般。
可堵在前面的郎君们就像受惊的鸟群,一哄而散,慌乱中还有人撞在一起……
陆嘉还算镇定,挤出来拱手说:“这几个是江南有名的游侠,此次作为陪客而来,大约是仰慕大使威名,故而……”
七郎打断,逼视着陆嘉:“不必说了,他们没有死。我再问一句,还有谁?”
陆嘉垂着头避开,被赵大使误会了可不好。
这一次,再没有阻拦,七郎领着人从容而去。
等他一走,朱家主才从月洞门后出来,看着地上几个伤者,低声骂了一句:“废物。”
他没想凭几个游侠就刺杀赵大使,只是拖延一点时间,好派人去县衙做些事……
没想到这几个受朱家供奉,横行乡野的“侠客”,如此没用!
走出琼华别院,七郎带人骑马,赶回城中。
漫天开价,坐地还钱?
他可不是来做买卖的。
双方既然谈崩,就要进行下一个回合的较量了。
一切腐朽的反动派在灭亡前都会垂死挣扎。
令他有些失望的是陆嘉。
到这个局势,还没嗅到灭亡的风雨?
还不投诚?
陆嘉是庶出。
江东士族子弟,无论嫡庶都在家学读书,但上课时间不一样、所学也不一样。
如陆家主,有四儿三女,只有一儿一女是嫡出,其余都是侍妾奴婢所生。
奴婢生了儿子,仍然做着奴婢的事,每日被人呼来喝去,没人把她们当什么“姨娘”。
被称为妾的出身良家,能够养着自己和婢出的孩子,住在后院紧邻奴婢的屋子,不过待遇好一点。
当家主母除了自己的子女,其他庶出子女不过当作小猫小狗养,一点嘘寒问暖的面子情都不必装。
因为在士族眼中,“庶孽,算不得自家人”。
但七郎觉得,“庶出”并不是罪过,没有贵人好色“作孽”,何来庶孽?
“可惜陆嘉,看着像个聪明人,却宁愿作狗。”
……回去要和师姐分析分析,这些人的脑子到底想些什么?
江都县是一个大城,夜深城门已关,七郎有钦差的令牌才可以进入。
暂居的客舍依旧灯火通明。
听说七郎回来,李震迎了出来,关切地问:“子逊回来得早!莫非士族招待不周?”
七郎笑道:“酒菜还罢了,有几只兔子捣虎须,被我刺了几剑……三个贤侄如何?”
李震凝眉:“大夫说饿惨了,得养一养,索性素来养得壮,没什么大碍。经历这一次,希望他们长些教训!”
就是李敬业比较惨,原本没什么大碍,被暴揍一顿得躺上十天半个月。
七郎安慰:“玉不琢不成器,年轻人是要受些磋磨。但咱们家儿郎受这样的无妄之灾,该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