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人的营地弥漫着悲伤的气氛,见战马驰入营中,幸存的人一起望过来。
“赵都督!”
“诸位的功劳,我会上报给朝廷。”七郎跃身下马,步履匆匆朝大帐走去。
枯莫离就在这里。
他的几个侄子守候在旁,脸色阴沉、拳头紧握。
其他族人双眼泛着血丝,脖子青筋鼓起,显然伤心且愤怒。
可想而知,这一次面对突厥骑兵的战事有多激烈。
一片压抑的沉默中,七郎大步走了过去。
他知道,所有契丹人都在观察自己。
这一刻,他表现得有丝毫不好,以后各族人将不会、不敢再为大唐效力。
现在,他要怎么做?
枯莫离躺在皮毛褥子上,伤口已经简单处理。
他脸色黯淡、呼吸急促,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精气神,躺在那里奄奄一息、毫无防备能力。
听到动静,他费力地张了张嘴。
“我来了。”七郎走近,侧坐在枯莫离的身边,沉声道:“我看看的你的伤。”
唐军每营设“检校病儿官”,相当于随军大夫,负责医疗和后送伤员,医术嘛……都比较粗糙。
大夫汇报:“枯莫离校尉最重的伤,是背后几处箭伤。箭矢上可能有秽物,一两日时间已红肿流脓。”
说着,解开了简易包扎的伤口。
一看到伤口,七郎就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
大夫说得很简洁,实际上的伤口很狰狞、脏污的脓液更是恶心。
枯莫离闷哼了一声,低声说:“伤口污秽,请兄长回避吧!”
七郎轻轻按着枯莫离,强硬地说:“躺好别说话,留着力气养伤。”
伤口已经清理过,可脓液并没有清干净……
在周遭炯炯的目光下,七郎几乎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子。
“都督!”
“赵都督!”
七郎的护卫跟契丹人同时惊呼!
他们震惊地看着赵都督亲自吮吸枯莫离伤口的脓液!
七郎憋着气吸了一口污血,吐到一旁,用烈酒漱口,接着又俯下身……
“赵都督,让我来!”枯莫离的侄子哽咽地说。
其他契丹人接二连三地跪倒在地上:“赵都督,让我们来!”
七郎几乎被他们簇拥着挤到一旁,看着这些人帮枯莫离伤口的污血彻底清理干净。
从七郎吸吮污血的那一刹那开始,枯莫离就一动不动,此刻目光紧紧地凝视着一旁的七郎。
他想从七郎脸上看出什么?
他只看到浓浓的担忧。
伤口重新清理后,大夫浇上一壶烈酒……这刺激,枯莫离不由得哼了一声,又痛又爽快。
能活着,谁也不想死。
可如果一定要死,就要死得有价值。
赵都督这个人啊……
七郎取出干净的白棉布,让大夫仔细把伤口包扎好,又变戏法般掏出瓶瓶罐罐:“长安孙神医配的金疮药,可消炎止血,你好好照顾枯莫离校尉,每日给他换药。”
……这金疮药的成分有火药,上药的时候比较酸爽。
大夫听到孙神医的名字,激动地把药收下。
七郎解下自己的熊皮披风,盖在枯莫离身上:“我把你带出来,就会把你带回去。”
枯莫离是个心思狠辣的胖子,在七郎面前却总是笑容憨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