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太子妃苏氏潜心礼佛，对所有的事都不甚在意。

……如今世道，寡妇二嫁、三嫁都很正常，但皇妃再嫁就难了。

好在远离权力旋涡，倒也清净。

李象恭恭敬敬地拿出围巾，“虽然夏日不合用，但是我亲手织的，希望母妃喜欢。”

苏氏诧异地接过，平静的心起了波澜。

不是织得不好，而是织得太好……可，这是皇孙啊！又不是尚服局女官！

她深深地感觉到，儿子去了一趟辽东，又长歪了些。

苏氏叹气：“我很喜欢。你说去辽东跟赵全长见识，都学了什么？”

李象兴致勃勃地说：“我学会了编织围巾！还去了北边大湖捕鱼，知道鱼肉火锅怎么做；在突厥人的榷场，懂得分辨熏羊的好坏……”

他说起“吃喝玩乐一条龙”，各种烧烤、海鲜做法如数家珍；还学会了好些博戏，不赌钱，输的人只是作诗……

苏氏听得，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

赵全把好好的皇长孙，教成了一个纨绔子弟！

但听着听着，她的神色渐渐平静……也许这就是赵全的意思？

以象儿的身份，做一个纨绔子弟也没什么不好。

李象说完一路见闻，赧然道：“我还给皇妹编了一条围巾，又觉得太大了，先送给赵盈吧！”

苏氏知道赵盈，李象常出入赵家，也提起过很有分量的赵猪崽。

她看着李象的神色，微笑：“你也是有心了。”

李象的脸更红，低着头说：“是给皇妹的，主要是大小不合适。”

苏氏叹气……儿大不中留啊！围巾大一点小一点有什么要紧！

“既然如此，还是先给你皇妹，大一点她也不介意。”

李象：“……我织一条小的给皇妹。”

苏氏无奈：“还想着编织呢！你休息几日，见过你皇祖父，就老老实实回国子监读书！又是你自己说要去国子监，学出个名堂来！”

李象想到要去上学，笑容僵住了。

失学儿童快乐多！！

见李象耷拉着脑袋走了，苏氏想了想……赵家门第虽低了些，赵全此人却是前途无量，人不在长安，长安处处是他的传说。

但赵家以后能走到哪一步，还得看新君是否重用。

太子这几日在弘福寺听玄奘法师讲经。

太子妃跟萧良娣明争暗斗，他有些心烦，出来躲一躲。

太子跟皇帝一样，对佛家的态度很清醒：对自己有利可以信一信，有用的可以学一学；信佛理可以，信和尚就不必。

和尚中也有骗子，想想那个自称活了几百年的“天竺高僧”。

当初陛下若服了“高僧”的长生药，如今说不定去见老君了。

总之，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玄奘讲了一会儿经义，见太子神思不属，便改讲取经路上的艰难险阻……正是他编纂的《大唐西域记》，想用这些精彩纷呈的故事让太子对他刮目相看。

……弘法嘛，当然要走上层路线。

但太子听了两段，便示意玄奘法师不必再讲了……

法师声音是好听，但比这更玄幻、更离奇曲折的故事，他曾听赵全说过。

玄奘法师声音似有魔力，可讲故事就不如赵全。

太子笑道：“法师可曾看过赵家兄弟编的《文成公主和亲记》？你若编游记，可以参考一二。”

玄奘法师笑容僵硬……论弘法，他竟输给一个假和尚，找谁说理去？

太子在弘福寺呆了两日，想着家中应该偃旗息鼓了，才回了宫……慈惠禅师回益州文殊院了，否则他会去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