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凌让人招待新罗使臣、护送其进长安，展开三韩地图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问：“你对李承顺了解多少？”

七郎正想着圆通师兄这回如愿以偿，冷不丁被萧凌一问，反射般地回答：“不是很了解。”

萧凌看着七郎，示意他往下说。

七郎绝不能暴露圆通的真实身份，微微垂眸答道：“听闻李承顺跟金德曼自幼定亲，因其有佛缘，幼年出家到中原修佛，成年后回新罗与女王成婚。”

萧凌点了点头：“外界都这么说，那你可知他在中原哪家佛寺修佛？”

“我不知。”七郎谨慎地答。

萧凌笑了笑：“你是禅师高徒，也不知吗？我查过，有消息说他去过江南的寺庙，也不确切。”

七郎明了，这自然是禅师帮李承顺伪造的“过去”。

见七郎一脸无辜，萧凌接着说：“罢了……过往的事难以追究。这几年我冷眼观其行事，很有些手腕，也识时务。也许过不了多久，‘金氏王朝’就变成‘李氏王朝’。”

七郎小鸡啄米般点头：……莫得错！就是李家王朝！

见萧凌的笑容别有深意，七郎一本正经地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整个天下都是李氏皇朝，新罗又如何能例外？”

“王朝”和“皇朝”一字之差，意义却不同。

萧凌一怔，朗声笑道：“我终于知道陛下为何如此重用你！你这简直是……时时刻刻都在说皇帝想听的话！”

……就是当初的许敬宗，论揣摩圣意都不及你啊！小马屁精！

“慎独！君子慎独！”七郎故作严肃地说。

就算是说梦话，他也要忠君爱国！

“你啊你！罗中都不知怎么教出这么个弟子！”萧凌被逗得开怀大笑，也就不追问李承顺的事了。

以萧凌对辽东的掌控力，他已经怀疑七郎跟李承顺有勾结。

……庶人李愔出使新罗，却莫名被百济俘虏，然后七郎顺势出兵，很蹊跷又巧合；

七郎灭了百济，就把剩余的城池甩给新罗，笃定李承顺一定会咬着不放，太有默契；

再看李承顺的行事作风，跟七郎颇为相似。

步步为营，借力打力。

但七郎不肯说，又借机向朝廷表忠心，他也不好逼问。

笑了一会儿，萧凌对七郎说：“你是个八面玲珑的，契丹、东突厥都有你的‘兄弟’，就是新罗也有，我也不惊讶。陛下任你为辽东都督，真是选对人。”

七郎笑眯眯点头：“我也觉得陛下英明神武，关键是眼光好，给我们都升了官。萧大哥这一次回京，可算圆了长安万千女郎的梦。”

“胡说八道！”萧凌笑骂，神色却有些骄傲。

……别看他年纪渐长，他还是长安第一美男！

两人互相吹捧了几句，接着说公务，似乎并不把新罗的变局放在心上。

弹丸小国，老实一点跟在大唐身后摇旗呐喊、鞍前马后，就姑且容忍它的存在；若是不老实，天凉灭了就是。

七郎离开都督府官署时，望着悠远蔚蓝的天空，长长地舒了口气。

萧大哥的疑心也太重了！居然怀疑他勾结李承顺。

他们那是勾结吗？分明是狼狈为奸！

……哦，说错了，是手足情深。

好在萧大哥不久就要离任，安东都护魏哲在平壤，跟他又不熟，应当不会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