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从侧门进入京兆府公廨,一进公廨就看到一栋黑色的高大望楼。
这座望楼比城中其他望楼都要高大,能通过旗语传递信息,监视全城。
望楼上有武侯轮值,这些人都经过专门训练,目光锐利,城中有什么变动都瞒不过他们。
公廨外,女郎们拿着花、果苦苦守候,互相分享着围观萧郎的经验……热闹得像是集市;公廨内的气氛却冷凝肃穆,里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萧凌在公廨后方的一间退室见七郎。
这间退室陈设简单,平案素席,屋内没有任何装饰,窗外隐约可见忍冬、寒梅和几簇翠竹。
吸引七郎目光的,是一个铜雀小日晷,斜指着蔚蓝的天空。
比日晷更引人注目的,是仿佛自带光芒的萧凌。
七郎中规中矩地行礼,大眼睛飞快地打量了一下萧凌的神色,见萧凌脸上没有怒气,才悄悄松了口气。
只是说好的请吃饭,却不见酒菜在哪里。
萧凌抿着嘴角,示意七郎坐下:“听说你在洛阳大出风头,跟阎立德一起改造襄城宫,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呢?”
七郎回答:“我能做的事都做完了,在洛阳也挺无聊的,就回来了。”
“原来你很无聊。”萧凌淡淡地说,“难怪编排起我来了!”
哎呀呀~萧大哥要兴师问罪啦~~
七郎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说:“萧大哥,你不要生气啊!我本来说那白叠郎君像我来着,可大家都觉得说像你才有吸引力。”
“萧大哥,你看,我也是为了推广白叠布,以后种棉花、纺棉布的人多了,百姓就能穿上又便宜又好的布了!”
“你不要跟我说冠冕堂皇的话!”萧凌没好气地说,“你只看看衙门外的情况,这样围着,我进出都不方便,还如何执行公务?衙门的威严何在?”
都是些小娘子,还不能让差吏驱赶。
七郎低下头,心虚地说:“我想办法把那些女郎引开?”
“你有什么办法?”萧凌问。
七郎一路都在思考怎么弥补,此时说道:“找人组织一个‘萧郎后援会’,夫人做会长,凡是钦慕萧大哥的可入会,必须守会中的规矩,不得围堵围观……”
“馊主意。”萧凌打断,“我是朝廷命官,聚拢一群女郎支持者,是想做什么?成为长安城第一风流浪子吗?”
七郎笑道:“是全国第一风流浪子。”
……这笑容就很讨打。
萧凌揉了揉眉心:“这件事还是我来想办法,你尽出馊主意!你有空去跟我夫人解释清楚,这个故事都是你瞎编的。”
七郎乖巧地点头。
萧凌接着说:“我看你挺无聊的,从明天开始,你来衙门做事。国子学开学后,每逢旬假也要来!”
七郎又惊又喜:“萧大哥,你要教我实务吗?我去哪个司?司户、司法、司仓、司录……我都可的!”
京兆府最小实习生,想一想都兴奋,可以跟国子学的同窗们炫耀了!
回到家里,还可以跟村里人说:“我在京兆府当官了!”
七郎高兴得像苍蝇一样直搓手。
萧凌淡淡一笑,领着七郎走出去,指着高高的望楼说:“看到了吗?”
七郎不明所以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