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侍讲孔冲远措辞更是激烈凶狠,稍有不对的地方犯颜直谏,自称这样做“死无所恨”……
这些人是想把人培养成一个圣人,还是借劝谏他来邀名?
太子暗嘲,恐怕两者皆有吧?
他只觉得冰冷的恶意如一把把利箭,从四面八方袭来。
好不容易得了一个称心的男宠,小皇叔都打着为他好的旗号抢走!
现在,赵全也让他忍耐吗?
“笑到最后的才是王者……”太子低声重复了一句,笑容有些苍凉,但赵全的善意,他是感受到了。
“你今日来了,孤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你的五哥赵福原是四转骁骑尉的勋官,如今实授松州卫所果毅都尉,调回松州安定羌酋之乱,如今调令已经发出,想必再过几个月,就回到剑南道了。”
五哥要回家啦?
果毅都尉是武官,官宅在松州,是有假期可以回家的!松州离益州也不算太远,家里人也可以去探望!
七郎高兴得险些跳起来,连连说:“多谢太子殿下,您真是太好了!”
太子微笑摇头:“不必谢我,赵福的功劳,是他自己拼杀出来了。授实职也是依律而行,嗯……若要谢,就谢牛将军和侯将军吧。牛将军赏识赵福,把名册报了吏部,侯将军准了。”
侯将军是个名将,但同时也任着吏部尚书。
……本朝的武将和文官,还真是界限模糊。
七郎高兴得手舞足蹈:“牛将军和侯将军都要感谢!殿下您的好意,我也都明白!”
虽然是按律而行,但从勋官到实职官,对很多人来说是难以逾越的一道坎。
即使有“纳资”的方式,也不知要纳多少钱呢!
五哥能顺顺利利的授实职,可真是福星高照了!
太子看七郎高兴得像个小孩子,方才故作高深的模样一下子就没了,失笑:“你们兄弟感情真好!你家中兄弟如此多,若是父母偏心其他人,你还会喜欢你的哥哥们吗?”
七郎骄傲地说:“我父母偏心我!”
太子:“……那你的哥哥们不会想打你?”
七郎似乎心情激动,一时失去了谨慎,顺着太子的话说:“我能挣钱,带着全家人好吃好喝,哥哥们喜欢我还来不及,怎么会想打我呢?”
“如果有人敢欺负我,我就去告诉爹娘。只要我一哭,倒霉的肯定是哥哥们!”
……被偏爱的果然有恃无恐。
太子说:“你是幼子,你可以哭闹。你的大哥若受了委屈,他就不能哭闹了。”
两人看似闲话家常,七郎目光转了转,斟酌着说:“我大哥也是爹娘的孩子,他受了委屈,爹娘自然也是心疼的。在父母心中,孩子再大都是孩子。纵然自己恨铁不成钢,也是不容别人欺负的。”
太子看着七郎,轻笑:“那若是其他兄弟欺负他呢?做长兄的不应该包容兄弟吗?”
七郎认真地说:“该哭的时候还是要哭,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太子哈哈笑道:“你这小沙弥,果然狡黠!”
忍耐和苦肉计吗?
太子本来已经被逼得想对魏王下手了。但刺杀是下下之策,一旦暴露,他就只有造反一条路。
现在七郎却给了他一个新思路,与其刺杀魏王,不如纵容魏王“刺杀”他!
太子笑了一会儿,让人给七郎又提了一篮樱桃来,让他带走。
七郎婉拒:“这连吃带拿的,如何好意思?”
太子说:“既然如此,那我就收回了。”
七郎连忙抢过:“尊者赐,不敢辞!”
七郎提着樱桃离开东宫,众人都说,他表演幻术让太子很高兴,赏了一篮樱桃。至于家常闲话,当然不会外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