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剑身凑近眼前端详好一阵,忽而放下剑鞘,单单持着剑身向草庐窗边光亮处走去。
药老见得姜逸尘眉头紧蹙,不明所以,缓步跟在其后。
“怎么?这剑上还能有何古怪?”
听得身后疑问声,姜逸尘才知又给老人家误解了,解释道:“噢,里处太暗,看不明白。”
药老闻言更疑惑了问道:“噢?一柄剑有何好看的?”
姜逸尘这回可弄不明白药老是不耻下问,还是对医道药道之外的事物不屑一顾,故有此问。
沉吟半晌以问破问:“不知南宫叔有否在信中提及此剑剑名?”
南宫雁的来信和赠剑是昨日到的,信件是主,是专程向药老问安的,顺带一提赠剑之事,故而药老没将信件转交给姜逸尘,信上的内容自然还记得不少,遂不假思索道:“有,不过这剑名好像也不怎么好听,叫什么‘暗哑’?”
姜逸尘复述道:“暗哑?”
药老确定道:“嗯,就是‘暗哑’。”
暗哑。
姜逸尘轻抚着黑剑剑身。
剑身上有着极其细密的纹路网格,从手指上传来的触感像是一层疙瘩。
正因为有这层疙瘩,是以在剑身挥动间,破风声极其轻细,非听觉过人者不易觉察。
在光亮照射下,黑剑没有半点儿反光打照回姜逸尘面上。
那么在夜色中,除持剑者外,还有谁人能分清这柄剑的去向?
暗哑且无光。
不闻且不见。
很适合杀人。
不得不说南宫大叔为自己挑的这柄剑确实实用。
姜逸尘赞叹道:“好剑!”
药老用鄙夷地目光询问道:“南宫那老小子这些年自然是藏了不少好东西,剑是好剑,可当真实用?”
姜逸尘用略带自嘲却又颇为严肃的口吻答道:“此剑较寻常的剑短而重,寸短寸险,持重则稳当。想来南宫大叔正是想用这柄剑告诫我,行事稳当些,一旦出剑,剑下必留亡魂!”
许是论及生死,姜逸尘能感觉到草庐中较为轻松欢快地气氛骤然一沉。
药老的情绪再不及先前那般高亢了。
“眼睛养好了,果然还是要去杀人的。”
老人家的语气显得有些疲累,或是对于这些江湖间打打杀杀之事的淡漠。
姜逸尘一时语塞,不知该当如何言语。
“那些事我都明白,只是……终还是希望早日有个尽头。”
听着药老此番话语,姜逸尘似已了然江湖间帮派无数,为何偏生药谷与道义盟交好。
一老一少沉默无言,草庐中随而寂静无声。
姜逸尘不知药老所想何事,他只知道待得双眼痊愈之后,最适合自己做的事便是杀人。
几日来,他与老伯的往来书信间,既交换了关于百花大会及凝露台一役的看法,也对近日江湖之事做了番讨论。
于道义盟而言,近日最重要之事除了牛家父女下岭南外,便是不日后,洛飘零将从幽京南归了。
洛飘零与梦朝歌的归途必将比牛家父女南行更为凶险万分。
姜逸尘双眼治愈尚需些时日,自然是赶不上护送听雨阁两位阁主南归的差事。
但三日前,朝廷那一纸“限武令”震动江湖,也让身在后方的姜逸尘大有可施为空间。
只要姜逸尘能及时恢复,以他现今的一身修为,及外人难以捉摸透的身份,去肃清一些江湖上的流毒,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为他们保驾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