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差役不敢马虎,当即就进去禀告自己的上司。不多时,一个大腹便便的人就走了出来。
他上下打量一下张巍,说到:“你就是张大人?”
张巍拱拱手,说:“正是。”
这人点点头,然后就说:“那不好意思,恐怕你不能进去。”
听见这话,张巍反问道:“为何?我为何不能进去?现在这案子可是归我管。”
这人点点头,有些不耐烦的说:“是啊,这案子是归你管,但是这人今天不巧就死了,那就是另外一个案子了。所以就不归你管。”
张巍一听,当即人就麻了。他熟读大乾律例,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规矩。
于是他脸色一沉,说:“按照大乾律例,这人就算死了,我也要查清楚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有这个权利。如果你胆敢阻拦,那就是妨碍公务,我可以治你一个妨碍公务之罪!”
这胖子一听,眼中露出一丝惊诧,这人居然还懂大乾律例?
在读书人中,钻研大乾律例的人不是没有,而是这些人钻研大乾律例,一般是科举无望,准备转职当幕僚。正经有希望的读书人,是不会花精力去研读那本厚厚的大乾律例。
大乾律例是大乾所有律法的统称,里面有很多部分。张巍也是原身病痛困扰,闲来无事才钻研这个东西的。
这胖子心中暗自不妙,他的任务就是拖住张巍,当然不可能就被张巍三言两语给镇住。于是他说:“现在这人是死在我们的地牢中,我们的人正在勘查,大人进去难免影响我们干活,何不在外喝杯茶,然后听我们的报告呢?”
硬的是不行了,那就来软的。
张巍摇摇头,说:“时间紧迫,而且话说回来,就因为他是死在你们的地牢,这件事本来就蹊跷,你还不让我进去,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
胖子一听,当即就急了。
“这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人莫名其妙的就死了,我们还纳闷呢!”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走来一个官员,正是大理寺卿王传。
他的出现让胖子微微一怔,然后行礼道:“大人您来了。”
王传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张巍,就说到:“你就是张巍?”
张巍点点头,对他拱拱手说:“下官张巍,见过王大人。”
王传冷哼一声,说:“既然你心中有疑惑,那就一起进去看看吧。也免得你在陛下面前告我的歪状。”
说完,他大手一挥,就走进大理寺中。
张巍也二话没说,直接跟着他走。
两人穿过大理寺的各个机构,不断有人对王传打招呼,他毕竟是大理寺的领导。很快,他和张巍到了地牢之前,一个官吏正满头大汗的等着他。
一看见这个官吏,王传脸色就一沉,问道:“蒋斌,你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个叫蒋斌的官吏正是大理寺解告使,是一个正七品的小官,职责就是管理这地牢。听见大领导王传的呵斥,他也不敢辩驳,只能苦着脸说:“是小的无能,让大人失望了。”
在大理寺中,所有人都知道王传最护短,做事出错了,只要好好认罪,一般而言他都会网开一面。
果然,看着蒋斌可怜的样子,王传也没有继续发火,而是冷声说:“这次的事情没完,你给我等着。”
听见他的话,蒋斌反而心中松了口气。回头,回头王传就忘记了!
“带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王传继续说。
蒋斌当即就带着两人进入到地牢之中。
既然是地牢,那就是建立在地下的。建立在大理寺地下的监牢,可是京城最严密的大牢。天牢的犯人是重要犯人,所谓的重要犯人,可能并不是穷凶极恶的人,更多的是类似于狄栗这种‘犯事’的官员。
进了天牢,不代表有罪,所以天牢条件很不错,甚至有小厮进去照顾‘犯人’。
而京城府衙的大牢,其实就是一个拘留所,里面都是小偷小摸,都是轻罪犯人,自然也不会防守的太严密。
但是大理寺的地牢不同,这里都是重刑犯。不是穷凶极恶,就是非死不可。所以这里的防御是全京城最好的。
别看蒋斌在王传面前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出。但是他可是一个武道宗师,已经由武入道,是个妥妥的高手。
穿过厚厚的岩石层,大家来到地牢中。然后就到了关押禁器房小吏的房间。
此时这里已经有不少官吏正在勘查,看来胖子说的没错。
一具尸体已经正放在牢房之中,几个仵作正在查看尸体。王传来后,他环顾四周一下,就叫住一个人问到:“何百里,你过来说说情况!”
那个叫何百里的人,看衣着像是一个小吏。他来到王传面前,当即就行礼说到:“见过大老爷。”
王传点点头,说:“是什么情况,说一说。”
这何百里也没有废话,当即就说:“人是勒死的,伪装成上吊。”王传听见这话,眼睛一眯,口中说道:“何以见得?”
何百里则是做了一个手势,请王传来到尸体边,然后指着尸体脖子上的勒痕说:“这痕迹不对,正常的上吊痕迹不是这个样子的……”
说着,他就解释起来正常上吊的勒痕,和被人直接勒死的勒痕差别。
不过王传显然是没有兴趣听这些的,当即就对蒋斌说:“如果是被人勒死的,那么是什么人,能通过你的监视,来到这里勒死他?”
听见王传的质问,蒋斌人一下就麻了,他怎么知道啊!于是他继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我向您保证,我没有玩忽职守,我一直看着这监牢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来把他勒死的。”
在大理寺地牢中,有狱神笼罩,阴神和鬼物都不可能来到这里。如果不是鬼物,那就只能是人。
但是只要是人,谁能在一个武道宗师的眼皮子底下进来的呢?
张巍看了看这人的尸体,又看了看他的手,然后自己比划了一下,接着就问出一个问题:“会不会是他自己勒死自己的呢?”
其他人都一愣,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张巍。
张巍用手比划了一下,说:“这也可以做到的,如果是自己勒死自己,也能达到这位说的效果。”
何百里听见这个,当即就笑了,他说:“这位大人,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这个问题是相当的愚蠢,谁会自己勒死自己?”
他顿了顿,然后说:“这位大人你可能不知道,人是有自我保护机制的。自己勒死自己,在要死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放手的,这是本能。是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再者了,如果是自己勒死自己,他又怎么将自己挂上去?伪装成上吊的模样?”
说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是对张巍无知的讥讽。
不过张巍也没有气恼,而是认真的说:“如果他是被人控制了呢?被人控制自己勒死自己的呢?”
听见这话,所有人都是一愣。何百里也是一愣,但是他马上就摇摇头说:“这说不通,如果有这个能力,直接控制他自己上吊不就行了,为何要多此一举?”
听见这个,张巍也是一愣。是啊,他的这个假设根本不符合逻辑嘛。
果然,自己不是刑警穿越,很多东西都考虑不周到。
这个时候,张巍还是有些不死心,继续问道:“既然在这牢狱发生的事情,自然就能问一下狱神,何不问问狱神呢?”
狱神就是守护这里的阴神,他定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这个时候,王传不冷不淡的说:“自从京城阴府的城隍被干掉,京城阴府现在还没有恢复正常。狱神就是城隍所管辖,现在这个职位也空缺出来了。所以,这段时间,不仅仅没有狱神,甚至连日游神,夜游神都没有了!”
听见这话,张巍不由得一愣,然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京城城隍被他干掉,整个京城阴府陷入混乱之中,阴官惶惶不可终日,谁还有心情上班啊。
现在地府的阴官正在处理这些事情,所以很多小阴官、小阴神都没有上班。
别的人不知道都城隍是被张巍干掉的,但是王传是肯定知道的,他的职位已经能让他知道这件事。
所以他这句话,就是在嘲讽张巍呢。
行了,这‘监控’也没用了!
张巍还是不死心,他问蒋斌,说:“这段时间,真的没有其他闲杂人等来到这里吗?”
蒋斌坚定的摇了摇头。说:“我用项上人头担保,没有外人进来过这里。”
张巍不由得叹口气说:“王大人,你的大理寺可要自查自纠啊。”
王传冷哼一声,这也是他不爽的地方。如果真的没有外因,那就说明他大理寺有了问题。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这个时候,何百里继续说:“我还发现了这个东西。”
他的话音落下,就伸出手来,手中正是一片染着颜色的衣料。
他不顾王传吓死人的眼神,继续自顾自的说:“这衣料不是尸体的,也不是这里官吏的,这应该是一件非常重要的线索,只需要我去查一查这衣料是从哪里来的,估计这件事就有眉头了。”
王传不希望这件事定性为内鬼所做,但是这何百里不管这么多,他调查出的结论,就非常贴合内鬼所为。
张巍看到这里,也终于明白了这何百里为什么是一个小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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