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差三天就过年了,北营里的年味儿不比外面差,该挂灯笼的挂灯笼,该贴春联的贴春联,热热闹闹的。
北风刮过,风里都是欢乐。
除了灯笼与春联,北营西南边的训练场上用青布搭了一个帐篷,中间是空的,只有四周有布。帐篷外有长十米的红色地毯铺盖在地,鲜亮喜庆。
元秋要成婚了,日子定在大年三十。
北营的弟兄们听说之后都忙碌起来,准备贺礼与布置现场,虽然是一群大老爷们,但是心细得很。因为平阳城里的老媒婆说过,新人成婚搭青庐得搭在新郎房屋的西南边才能长长久久,是为“吉地”,到时候新人可是要在青庐中行交拜礼的。战兵们知道这件事之后,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把西南方的营地硬生生搬走了,现在西南方空空如也,只剩下元秋房屋和一座青庐。
一个星期前,楚泰来了回信,表示同意他远征楼兰,但最多给他五万战兵。他已经向朝廷上了军报,为元秋上奏请求出战。现在就看长安那边准不准许再生战事了。如果长安说不,他也没办法做什么。
锻造兵器的许可文书,楚泰一并盖了军章发了过来,还在信中说道,要文书可以,要钱一文钱都没有,是你想给自己的兵打武器,又不是我想,自己想办法去吧。
信中最后一件事,也是让元秋最为头疼的事,楚泰让他尽早成婚,原话是这样说的:
“有件事我想你还不知道,婉兮和满讼见了一面。我没兴趣挑拨你们兄弟感情,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我看你挺不乐意和那个姑娘成亲,需不需要我帮你除掉后患?我听说小姑娘收养了几个孩子,这应该是你的意思。我的意见是停手吧,现在做这些事情还为时过早,如果被别人抓到什么把柄,你知道是什么后果。这两个人任何一个如果被我发现有什么异常,我会杀了他们。最后,祝你新春快乐,或者新婚快乐。”
那日营中,元秋对胖子说道:“你见过婉兮了?”
一听这话,胖子连呼吸都慢了几秒,尬笑道:“元子,我是可以解释的。”
元秋说道:“不用解释,无非是她发现有人看着她,以为是我的人,所以让你过去问个明白。”
胖子连说:“对对,就是这样的,不过婉兮姑娘也没有什么坏心眼儿,你不要多心。”
元秋看他一眼,说道:“我多什么心。”站起身,把楚泰的信丢进火炉之中,看着信件被焚烧成灰,他的眼神迷离,望着火苗失了神。
已经避不过去了。
楚泰的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
元秋从来没有活在过去,他只是希望未来有她。
他妈的,酒真是个坏东西啊。
“胖子,你觉得大年三十怎么样?”
“大年三十怎么样?这是什么问题,大年三十当然好了,天底下比大年三十好的只有大年初一了。”
“好,那我大年三十就在北营,与婉兮姑娘成婚,让兄弟们帮忙布置一下,做一做喜帖什么的,谢谢了。”
胖子震惊地看着元秋,那是成婚,说成就成了啊?
元秋从桌上抱起一堆鲜红的纸,这都是他亲手写的对联,交给胖子,说道:“给兄弟们发了吧,算是我的一片心意。我一会儿去一趟白琴巷,让曾多余跟我去就好。你在北营多张罗张罗,对本将军的婚事多上上心,这可是我第一次结婚哈哈哈哈哈哈哈。”
胖子抱着一堆对联手足无措,看着元秋出去,想起刚刚他的笑,心里不是滋味。其实元秋挺英俊的,笑起来也不难看,只是刚刚笑得太苦了。
小六子一觉醒来,见发现婉兮姐正在与一个男人聊天。他是十一个孩子里最先醒来的,穿好了衣服就趴在门缝偷看。那男的穿着一身他没怎么见过的的衣服,形式朴素但又有型帅气,心里想着等他有钱了也要买一件。
男人正是元秋,这是他这么久第一次主动找婉兮。
他身上穿的衣服是将军常服,纯黑的色调搭配着红色点缀,哪个男孩不爱这样潇洒的衣服,一般人哪有资格穿这一身。
小六子以为是婉兮姐的朋友,在内屋一直安安静静地偷听他们说话,前面的对话都很正常,小六子甚至觉得这男的真不会聊天,有些话说得尴尬极了,偏偏婉兮姐很给这男的面子,每当话题要接不下去的时候就会主动抛出话题。小六子对此嗤之以鼻,又是一个贪图姐姐美色的男人,等着吧,一会儿又要被姐姐打出这个屋子。
“我想,我们在大年三十那天成亲,就在北营,你觉得呢?”
“嗯,都听你的。”
小六子脑袋嗡嗡作响,这男的竟然要和姐姐成亲,就算你衣服是要比其他人好看一些,但你凭什么娶她!
嘭地一下推开房门,小六子大喊:“傻子们都别睡了!婉兮姐要被人拐走了!快起床了!”
元秋见状,知道这是婉兮为了他收留的孩子,说道:“辛苦你了。”
回答他的是小六子的愤怒。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凭什么要娶婉兮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