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大帐议事,众将按品级依次而坐,唯有元秋最为特殊,坐在主位左边第二把椅子上,离楚泰最近的位置。
白真真身为正三品武库司座,坐在右边第二把椅子。只觉脸上无光,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一般。自古以左为尊,元秋在左而他在右。
元秋不过五品,当的是偏将军。什么是偏将军?偏将军就是个杂牌将军!一支军队之中可有可无,你可以是偏将军,我也可以是偏将军,可是就这么一个偏将军位次居然比他还高。
楚泰笑着说道:“诸位不要见怪,是我让元秋坐在这的。刚刚诸位没来之前我和元秋就一直在这里聊天,他可是规规矩矩站在门口跟我说话。不过我觉得离得有点远了,就让他坐到身边说说话。”
他看向白真真:“白司座见谅”
嘴里说的是见谅,楚泰的表情却是昂然坦荡。
白真真:“大将军说哪里话,这种小事您做主就行了。”
楚泰手放在沙盘边沿,眼睛直接锁定了星城,说道:“谈谈吧”
诸将知道,楚泰是让他们说说怎么打星城。
李晨昊:“大将军,如今桑南四城已有三城落入我手,只剩桑南国都星城孤单摇弋。属下以为,三军休整过后,三城应该立刻出兵,围攻星城,不出三日星城必定陷落。属下愿领一支人马亲自攻城。”
宋恒这次难得没有呛李晨昊,也表示赞同,吕世界在阿勒塔,北营副尉冮门在喀德,楚泰亲自坐镇苏克,三军齐动,星城就算是神仙来也难救。
楚泰在沙盘之上拨动旗帜,模拟战局,认为可行,不过没有立即说出结论,而是想元秋问道:
“元秋,说说你的看法”
元秋答到,开口说道:“我觉得各位将军说得都没错,但是在必胜的情况下,我们应该优先考虑将士们的生命,若三城齐动固然必胜,但我军必定损失不小。桑南丞相白兰夺能征惯战、通晓军事,再加上苏克、喀德的守将与精锐全部涌入星城,星城的兵力达到前所未有的实力,围而攻之只会让桑南国上下一心,负隅顽抗。桑南国小,大周国大,为了一颗烂掉的柿子啃坏了自己的牙,不划算。”
李晨昊:“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偏将军就是偏将军,见识都是偏的。”
宋恒:“元秋,大周灭桑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可能因为害怕边军战士们伤亡就不打了,每个人都有可能在战场上死去,我也会,你也会,然而国家荣誉大于一切,不能因为害怕就不上。”
元秋也不恼,笑呵呵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不打了,我的意思是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你们为什么要舍近求远,让我大周边军去换来没有必要的牺牲”
李晨昊:“我看你是越来越过分了!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贪生怕死吗?”
元秋:“李校尉自来西疆以来就没有参加过一场战斗,站着说话不腰疼真是一向的风格。我说了,有更好的办法,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听我说完?非要跟我杠,跟个小孩子一样。”
“你说谁是小孩子?!”
元秋:“说你!把嘴给我闭上!安安静静听我说,我又不是你家长,没有义务每次都教育你该怎么聆听别人说话。”
他本来就心情不好,在练兵场淋了一场雨,他猜到楚泰一定会派人严加控制婉兮,甚至婉兮稍有不慎就将命丧黄泉,他只希望婉兮不要出事,能够等他回到平阳城从长计议。
李晨昊被元秋吼懵了,呆坐在椅子上。
元秋接着说道:
“农业与农民是国家之根本,而桑南国是为小国,物资稀少,土地贫瘠,靠着我大周开放边城,在边境贸易换粮,桑南的百姓们这几年才吃上了饭。桑南国吃饱了肚子,便有了力气来骚扰我大周。”
宋恒:“元秋,这里是军帐,不是朝堂,没有必要针砭时弊、讨论我大周的边境之策。”
元秋叹了口气,他明明说得都这么明白了怎么连宋恒也不懂。
楚泰眼神一亮,说道:“所以说星城自身并没有多少土地可以生产粮食,一旦大量桑南百姓涌入,必定供应不足,出现饥荒。”
元秋激动地一拍手,大将军之所以是大将军,还是有道理的啊,说道:“大将军所言极是,苏克与喀德两城守军入了星城,对桑南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便是城防力量大大加强,甚至有了与我大周决一死战的能力;坏处就是星城城中余粮渐少,养一支军队的开销可比养百姓大多了,更何款是两支军队。”
楚泰:“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静观其变,待星城虚弱再一鼓作气灭掉桑南?”
元秋嘿嘿一笑:“不,还不够。我们要把苏克、喀德两城的百姓赶出去,只准带衣物走,银两、粮食一律不准携带。他们走投无路,只能投奔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