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官面人情,毕竟给予转圜的余地,尤礼华长舒一口气,恭送上差离堂,即命师爷延请按察、布政同知会审,吆喝领班拘传贾九智、行会人员到案。眨眼工夫,华清驰咸鱼翻身,再次成为他只能仰望的人物,世事无常啊!道内四巨头,节度使、指挥使、按察使、布政使,谁弹弹手指,都可以搞定他五品州。
外面原本风和日丽,但听刮了一阵狂风,下了一阵暴雨。韩傻儿观察到尤礼华微微哆嗦,不禁好笑,静等好戏上演。又想,华清驰虎离平阳,开通月东山隧道的事儿会不会搁置呢?
尤礼华离座,来到华十朵、华十戒跟前,含笑问:“小朋友,你俩说爹爹是察院大人,还有谁知道呀?”华十戒一直紧抓韩傻儿的手,此际松开,脆声答:“你真笨,带我们见了爹爹,不就知道啦?”华十朵答:“我家以前也在衙门,比这儿还大,爹爹领我们去圣泉村了,圣泉村人都知道呀!”倒也吻合,益州太守三品,按察四品,衙门是大些,至于向华清驰求证,那不是伸着脸挨搧吗?不是自认无能,让同僚嘲笑、弹劾吗?不好轻易决断,尤礼华叹口气,思谋派差官远赴子乌县找证人。
韩傻儿指点迷津:“尤知州,眼下有条捷径,可令他俩的身份立刻明朗,你放弃算计我的念头,我才肯教你。”尤礼华内心一颤,那点隐晦的心思,早给人瞧破了,嗐,也怪自己过于洁癖,收手吧,此人若挂上按察使,自己一手指头也动不得的。整整官服——以前假客套,现在是真施礼:“甄先生见笑了!先生华佗在世,下官敬佩感激犹有不及,岂敢妄生他念?恭请先生指教!”
这还差不多,韩傻儿懒懒一笑,道:“我从子乌县来的,听说华大人长女华九妹,被贾郎中接到本州,请她辨认一下……”这么多天了,二娘和仲月、冰月一个都没露面,怎么老窝在院子里?
犹如醍醐灌顶,尤礼华直想拍脑门——当年华清驰低调、刻意封闭,消息仍不胫而走,官场几乎传遍。案子是按察同知判的,华清驰不念旧恶,反建议减轻了贾郝仁的处罚,公论甚好,口碑甚佳。其长女华九妹,是与贾九智一母同胞,贾九智也说过接她的事儿,自己轻慢忽视罢了,请她前来辨认弟弟妹妹,难题岂不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