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棠沐却指着《契约》,语气平静地说:“还不够,不止这些!”
景济仁心道,够了呀!你以前的家产,统算起来,不就一百多亩梯田,三百多亩果园吗?他抬起头,不解地看向景棠沐,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当初购买这些田产,耗去了他两千六百两银子。山区的地块小,沟沟壑壑,耕作费力,也不易吸储雨水,梯田十两银子一亩,更贫瘠的果园五两银子一亩,均为良心价。他贱买的不假,接着又赠银三百两,补足差价了嘛!赔偿这笔巨财,让他心疼肝疼肾疼肺疼,但景天志确实不中用了,两家多年亲近,一家伤人,一家破财,损失共担吧。
景德震也不解,问:“棠沐,还有啥子?不就这些吗?”当年卖地买地,也是他经的手。
景棠沐摇摇头,仍指着《契约》,不疾不缓道:“德震叔,您老请看,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相当于一半家产——侄儿虽然愚鲁,济仁的一半家产,不止这些吧?”
景德震皱起了眉头,景济仁倒吸一口凉气。
山里人说话,从不咬文嚼字,家家户户,不开作坊不买卖的,总习惯把田产、家产混为一谈。日常言辞,多经不起推敲,女婿也称姑爷,并非他是老丈人的姑爷,而是老丈人借用仆人的称呼以示尊重,夫妻间互称老爷、太太,也是一样的道理。风俗如此,故景堂沐起草《契约》时,景济仁并未多想。景棠沐当年田产,与自家田产相当,基本各占一半,这么些年,自己起早贪黑,挖空心思,田产有所增加,难不成,增加的部分,景棠沐也要分一半?
于是,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景德震,希望他主持公道。
景德震轻咳两声,对景棠沐道:“你当初的家产,不就这些田产吗?济仁悉数退还了,我看可以了,不可太贪心,老祖宗怎么说的?吃饭只吃八分饱,两分防备饥和寒;对人只使七分智,三分余地惠儿孙......”同宗同族的人,良心买卖,玩什么文字游戏?
景棠沐脸色微窘,却不退缩:“德震叔,您老德高望重一一天志啥样子,您老也瞧见了一一既订了《契约》,还是按《契约》办吧!《大德律疏》上说,家产包括田产、房屋、店铺、作坊、票据、金银细软......咱们家都是遵纪守法的人,遵不遵《大德律疏》呢?”
苟史运仇视大德王朝,也排斥《大德律疏》,插话道:“朝廷法度都是收拾老百姓的,这儿不是官府,你们两家的私事,按家规也能商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