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珂点燃赵军的营寨之后,当即率众直往上游杀去,刚刚奔出几里路,就看到远远的一片通红的火光朝这边扑来,当即令众将士勒马而停,整顿队列。
迎面而来的正是刘宁所率的万余名羯人骑兵,刘宁也见到了晋军的骑兵,当即也下令羯人骑兵停下整顿队列。
此时天色已微明,再借着火光,刘宁将对面的晋军的情况也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明白己方明显处于劣势。对面的骑兵兵力并没比他们少多少,但是列在前头的却是清一色的执槊重甲铁骑。轻骑对重甲骑兵,若是对冲,哪怕兵力多少一倍也无济于事。
羯人主将刘宁,与其他羯人一样,生得极其精悍粗壮,满脸的凶狠之色。其虽然战绩一般,名不经传,但是其父亲却是羯赵起家的石勒十八骑之一的刘征,骨子里同样带着羯人的凶悍特性。他知道,此刻已是退无可退,否则将更加损失惨重,唯有拼死一搏。
刘宁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羯人将士,见得众人眼中颇有畏缩之意,当即缓缓的举起了手中的战刀,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怒吼:“大赵无敌!羯人无敌!”
他那如同野兽咆哮般的声音,顿时点燃了身后这群羯人骨子里的兽性,一个个也跟着举起了战刀,高声喊着“大赵无敌!羯人无敌!”
上万人咆哮的声音,在四野里激荡着,其声势如同群鬼嚎叫,极其壮烈而可怖。
若是遇到当年西晋时的晋军,恐怕早已被羯人的气势震慑住,先自输了三分。但是他们对面的晋军,可是一路践踏着羯人的尸骨,从江南杀到了河北,早就视羯人如无物。哪怕羯人再凶悍,在众将士眼里,也不过是一群凶狠的老鼠而已。
立在大军之前的邓遐,冷眼望着前面的羯人骑兵,手中长槊高高的举起,怒声吼道:“起!”
嘿~
身后的背嵬骑齐声跟着大吼,纷纷放下了面甲,又齐齐起了手中的长槊,槊刃如林,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森冷的光芒。
随后,邓遐手中的长槊狠狠的往下一压,狠狠的喊道:“凿穿!”
铁骑滚滚,五千钢铁怪兽,如同一群坦克一般,狠狠的向对面的羯人骑兵冲撞而去。
对面的羯人主将刘宁,见得晋军铁甲骑兵冲来,手中的战刀一举,高声喊道:“分兵冲袭两翼,骑射之!”
刘宁心中明白,跟对面的钢铁怪兽对冲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羯人最擅长骑射,唯有自两翼包抄骑射,才有可能赢得一丝生机。在他看来,重甲骑兵虽然威猛,但是终究是太过于笨重,轻骑只要控制好距离,便可以速度取胜,围而射之。
轰隆隆~
轰隆隆~
荡河北岸地界,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一万多的骑兵,上万匹战马暴烈的嘶鸣着,数万只马蹄狠狠的践踏着地面,尘土飞扬,黄烟滚滚。
执槊冲杀在最前的邓遐,见得敌军万余名骑兵突然从中间分成两半,向己方两翼掠去,心中顿时明了,怒声吼道:“放缓马速,左右冲杀!”
在司马珂建立重甲骑兵之处,就考虑了敌军骑兵利用马速自两翼驰射的问题,这只重甲骑兵,平素除了练习凿穿战术,也常练习左右冲杀,这也是背嵬骑最常训练的两种战术,故此早就训练有素。接到号旗传递的命令之后,众背嵬骑立即放缓了马速,兵分两路,迎向了两翼疾奔而来的羯骑。
这种突然放缓马速,由凿穿改为左右冲杀,其实极为消耗马力,若是普通的蒙古马,披着厚重的马铠,还驮着沉重的重甲骑兵,定然会乱成一团。但是这些高大的阿拉伯战马,平日吃的都是精饲料,膘肥体壮的,并不是什么难事。
万余名羯骑分成两队,向两旁呼啸而来,手中的骑弓已经搭箭在弦,高高的扬起,瞄准了背嵬骑的两翼。
然而就在此时,前头的背嵬骑突然放缓了马速,然后也自中间分成两半,分别迎了上来。
刘宁原本见得晋军的重甲骑兵自中间凿穿而来,己方的兵马掠向两翼,不但能让晋军重甲铁骑扑个空,还能趁机自两翼驰射,而后又可攻掠晋军重甲铁骑的后方。
谁料晋军的重甲骑兵居然能在奔袭之中迅速变阵,硬生生的迎了上来,不禁令他大惊失色。刘宁也见过羯人的黑槊龙骧军,连人带马一千多斤的沉重身躯,一旦启动冲锋,基本上就只能向前冲,根本不可能转弯。面前的晋军,无论是骑术,还是马力,都要高出黑槊龙骧军一截。
轻骑驰射讲究的就是马速,羯人轻骑而来,马速极快,此时想要停下已极难也没有意义,退回更不可能。
刘宁已经没有了退路,唯有率众继续向前,迎向了晋军的重甲骑兵,转眼之间便已到了五十步之内。
“放箭!”刘宁大吼。
随着大旗的舞动,无数的羽箭,如同倾盆大雨一般向晋军射去。骑弓的威力,原本就不如步弓,加上晋军已经全部武装到了牙齿,对于这种倾泻而来的羽箭,只是轻轻的一低头,将眼睛和面部裸露的部分避开羽箭,依旧一往无前。
叮叮叮~
那上万枝羽箭,落在晋军骑兵丛中,如同一阵倾盆大雨落在了湖面上,箭镞与盔甲撞击发出的清脆的响声此起彼伏,但是对背嵬骑几乎没有造成伤害。
羯骑放完羽箭,不敢怠慢,急忙打马往背嵬骑的后方掠去,极力避开迎面而来的这群钢铁怪兽的冲撞。
终究是为时已晚,因为短距离冲锋,个头高大而且被养得膘肥体壮的阿拉伯战马就算是比羯人的战马多负了一百多斤,速度仍然比羯人只快不慢。
嚓嚓嚓~
五千多钢铁怪兽般的重甲骑兵很快冲近了羯人轻骑。那一杆杆五米长的马槊,如同死亡森林一般刺入了羯骑丛中,锋利的槊刃,借着巨大的冲刺之力,轻易的透穿了羯人身上的衣甲,透入了羯人的血肉之中。
凶悍的羯人,眼见得躲闪不及,瞪着血红的眼睛,想要垂死挣扎,前跟晋军拼个你死我活。他们手中的马刀无法攻击到背嵬骑,便狠狠的向晋军投掷过去,却只是在晋军的衣甲上撞出一声脆响而已;有人被槊刃刺入了腹部,想要拼死夺槊,却被那巨大的冲击之力撞得从马背上飞了起来;有人摔落于马下,临死前还想抱住晋军的马腿,却只是被乱蹄踏为肉泥。
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马背上的羯人一个接一个的被刺落于马下,分成两只兵马的重甲铁骑,将同样分成两只的羯骑,从中间凿穿开来,被分成了四份。
轻骑对重骑,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一击即溃。不管羯人如何凶狠,如何悍不畏死,在绝对的实力之前,也只能被屠戮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