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城,北门。
羊马墙之后的晋军,大部分已经攀登着绳索,上了城楼,入城休憩。只留守了百余人依旧坚守阵地,来回巡查。
城楼上的晋军,一个个站在寒风之中,屹立如山,紧紧的盯着城下的动静,确认有无异常。
离城楼一两百步外,数骑羯人的侦骑,正策马来回的奔驰逡巡,监视着城内的晋军,以防晋军出城偷袭。众侦骑两人一组,互相照应,每个城门五组侦骑,轮流监视着各处城门的动静。
突然,一名侦骑呀的一声大叫,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边上的同伴急忙勒住马脚,翻身下马,将其扶起。
那名跌倒的侦骑,摔得鼻青脸肿,却捂着肚子喊疼,额头的汗水涔涔而下,似乎极其痛苦。
那名扶起他的同伴,见得他这般情形,急忙将他扶起,上了自己的马背上,然后也上了马。两人共乘一马,又牵了那跌倒的侦骑的马,往大营而去,就在靠近大营之前时,那扶着同伴的侦骑,自己也腹中极其疼痛起来,紧紧的咬着牙关,催着胯下的骏马,往大营的辕门奔去。
不只是那两名侦骑,其余各组的侦骑,大都也遇到这种情况,不是腹痛退回大营,就是协助同伴退回大营。
很快,荥阳城楼之下的晋军,便听得那些侦骑来回奔驰的声音越来越稀疏了,渐渐的已不可闻。
………………
赵军中军大帐,主帅麻秋半夜突然醒了过来,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所惊醒。
他蓦地翻身坐了起来,随即又躺倒了下去,然后再挣扎着坐了起来,全身一阵头晕目眩,恶心想吐的感觉,腹中也隐隐作疼。
坐在床上,过了好一会才稳定心神,正要喊帐外的侍卫帮他倒杯热水,便听得帐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即传来张贺度的声音:“大都督,末将急事求见!”
麻秋见得张贺度这深更半夜的跑过来,必定是天大的急事,心头不禁一沉,喝道:“进来!”
张贺度一听,立即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急声道:“大都督,大事不好了!”
麻秋神色一惊,问道:“何事惊慌?”
张贺度哭丧着脸道:“末将麾下骑兵,头痛、腹疼、腹泻者十有八九,一个个都在呼疼,更有不少昏迷者,其他各营羯人及匈奴人,也尽皆如此!”
张贺度前脚刚到,刘宁、张沈、孙伏都诸将也纷纷的跑了过来,满脸焦急如焚的神色,都来报说自己麾下的羯人和匈奴兵全部中毒,病倒了一大片。
麻秋一听,顿时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许久才一跺脚,恨恨的说道:“必是中了汉人的毒计,那仙豆必然有毒!”
此刻回想起来,麻秋顿时心如明镜似的,还是被汉人所迷惑了,必是故意被抢仙豆,引诱他们上当。前头的那批仙豆并没有毒,但是这新截获的仙豆都是有毒的。
兵者,诡道也!
他也算老谋深算,但是终究被这新奇的粮种所诱惑,一心想着学会晋人的种植之术,在石虎面前立功,一时不察,便中了晋人的诡计。
那张贺度也恍然大悟,随即又充满疑惑的说道:“为何我等将领,并未中毒,偶有头晕者,也是极其轻微,而诸军士却病重如斯?”
诸将之中,就麻秋的症状最重,但也只是轻微的头晕目眩,坐了一阵之后便好多了,其他人的症状更是微乎其微,稍稍有点头晕而已,但是酒喝多了原本也会有此症状。
麻秋沉吟了一下,说道:“或许,饮酒可解此毒……速速传令下去,令伙房多烧热汤给诸将士饮用,那库存仙豆一律不得再食用!”
众将得令,正要分头散去,麻秋突然想起一件事,脸上不禁露出极其忧虑的神色:“速速传令,全军戒备,准备迎战,今夜晋人必然夜袭!”
话音刚落,大营之外,便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和锣鼓声。
说曹操,曹操到,晋人的军马杀过来了!
麻秋脸色大变,随即又迅速镇定了下来,大声吼道:“传令诸将士,不要慌乱,我等兵力远胜彼等,尽管守住大营即可!”
众将应诺一声,便急匆匆的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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