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怿想的是,就算司马珂前军四百人一排,也不过二十几排,形成一字长条形,虽然前面几轮鏖战或许不吃亏,但是鏖战几轮之后,其后继兵力不足,将士体力不足就必然崩溃。庾怿也曾在苏峻之乱时参加过战斗,真正的战斗往往都是前面几轮呈胶着状态,你来我往的冲杀,最终就看谁先坚持不住,谁就得败退。司马珂这般战法,就算前面几轮顶住了他的大军的攻击,但是将士的体力是有限的,一旦后继轮换无人,便要一溃千里。
朱焘又道:“听闻司马珂军中有长矛兵,每人手持长达两丈五的竹矛,若是近身厮杀,则我方军马难以近身,其又全身甲胄,弓箭不能伤其身。长矛兵列阵而来,威力巨大,不若多备投石机,以乱其长矛兵阵列。”
一旁的督护王彰不以为然的说道:“区区长矛兵,多备强弩即可。两军对阵,又非攻城拔寨,岂需用投石机?且投石机极其笨重,若推投石机而行,则行进速度必然极慢,反而不美。”
王彰其实说的也没错,投石机虽然有轮子,但是因其极其笨重,此时的地面又坑洼不平,而且部分地面土质松软,推动投石机行走极慢,只能用于守城和攻城这种定点攻击。
不过,真有投石机,对司马珂的长矛方阵来说,可是致命性的打击……
众人一路商议着,继续前行,眼看到了三里之外,已然隐隐可见远处司马珂的大营,只见那一大片营盘连绵两三里,粗略估计果然不过万余人。
庾怿心头稍安,哈哈笑道:“司马珂小儿不过区区万余兵马,也敢如此叫嚣,我大军一出,必将其踏为齑粉!”
众人原本神色凝重,此刻也纷纷露出了笑容。很显然,司马珂的战兵最多八千,己方差不多是四倍的兵力,用人海战术耗都能耗死司马珂。
长史刘仕也笑道:“据斥候传报,司马珂不过百余辆牛车,用于运输辎重,该不会卸牛再用火牛罢。”
众人哈哈大笑,百多头火牛,一轮弩箭过去,就全射没了。火牛阵这玩意,第一要牛的数量够多,第二要出敌不意,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用的。
庾怿等人正谈笑着,信心百倍,似乎弹指间司马珂便会灰飞烟灭。
轰隆隆~
就在此时,背后传来一阵巨大的马蹄声,众人回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原来是司马珂率着百余骑兵冲杀而来。
“快撤!”庾怿大声吼道。
众人纷纷调转马头,随着那百余名骑兵簇拥着庾怿狂奔而回。
司马珂见庾怿要跑,哪里肯让就此让庾怿这么轻易的全身而退,当即扔下了身后的羽林骑,一夹马腹,仗着马快,飞速的追了上去。
“明公,穷寇莫追!”周琦在身后大喊。
司马珂依旧纵马狂追。穷寇莫追?前面一里范围的动静,不但能看得清清楚楚,还能听得清清楚楚,谁能坑我?
眼看追近到了一百五十步内,司马珂弯弓搭箭,对着最后的一名敌骑就是一箭,箭如流星,只听一声惨叫过后,那名骑兵便扑通一声掉落于马下。
一箭得手,司马珂马不停蹄,纵马疾驰,追上去又是一箭,又有一名叛军骑兵落马。
庾怿听得背后不停的响起惨叫声和落马声,只惊得魂飞魄散,疯狂的率着长鞭,嘴里狂喊着“驾”,催得那胯下的骏马都快飞了起来。
好在司马珂只剩有九枝铁羽箭,等到射完之后,只得勒马而立。
此时身后的周琦等人也追了上来,司马珂回头哈哈笑道:“莫要追了,赚了九匹战马,也未白跑一趟。”
周琦跟着众羽林骑哈哈大笑,纷纷勒住马脚,调转马头,一路将那失去主人正在悲鸣的战马牵了回去,连那落马的士卒身上的衣甲和手中的兵器、弓箭等一应物品都不放过。
庾怿率众一路狂奔,终于奔到了大营之前,依旧不敢停留,一直跑进了辕门之内,这才胆战心惊的勒住马脚,回头惊慌的问道:“司马珂追上来否?”
众人急忙回道,司马珂射杀了九名骑兵,已然退回。
庾怿这才惊魂甫定,随即恼羞成怒,一把将头上的兜鏊扔在地上,恶狠狠的骂道:“不杀司马珂小儿,誓不为人!”
正羞怒之间,却见一骑斥候飞奔而来,急声禀道:“启禀将军,征西将军自江北来信!”
庾怿急忙接过那斥候递来的密信,拆开一看,却是庾亮催他赶快出兵攻打司马珂。
原来,自司马珂出兵以后,王悦便以琅琊王氏的名义,跟随陆玩,发出了讨贼檄文,声称庾家为乱臣贼子,要兴义兵讨之。
琅琊王氏一出手,北方士族纷纷响应,顿时檄文如雪片一般飞来,惊得庾亮魂飞魄散。随后庾亮又接到司马珂出征姑孰的消息,心中又是一阵大喜。当即致书让庾怿速战速决,赶快解决司马珂。
只要解决了司马珂,众士族失去了依托,危机自然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