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司马珂见了王导之后的第三天,从乌衣巷传来了消息。
丞相、始兴郡公、东晋开国第一元勋王导,因病逝世,终年61岁。由于赵胤叛乱之夜留下的病根,比历史上早了三年。但在当时那个普遍寿命较低的时代,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无论是时下的士人还是后世的文人,对王导评价都极高,毕竟,他是辅佐司马睿下江东,稳定江东政局,开创东晋王朝的肱骨重臣。
而后世史家则对王导产生出截然不同的两种评价:《晋书》甚至把王导拔高到和诸葛亮、管仲、姜子牙这类名臣比肩的程度;但也有对王导大加鄙夷者,认为他是祸国殃民的罪臣。
王导的确是个很复杂的人,他有极高的情商、智商和个人魅力,他干过不少好事,也干过不少坏事,对于皇权,他从不做非分之想,但同时,他也不会为了社稷牺牲自己,当国家利益和家族利益产生冲突的时候,他会采用相对柔和的手段维护家族利益。
不管如何,死者为大,在司马珂看来,王导还是功大于过。
王导善于体察人情,故能忍让、调剂各方面矛盾,基本上做到和睦共处。其为政基本点就是收揽一批北方的士族作骨干,联络南方士族作辅助,自己作为南北士族的首领;在自己上面,安置一个皇帝。由于北方士族与南方士族之间、王氏与司马氏之间都存在着矛盾,若王导不能调剂这些矛盾使之处于相对平衡的状态,就不可能建立东晋,所以王导的确是算作东晋开国第一勋臣。
王导实行的“侨寄法”,成为安置了流亡士族、缓和南北士族矛盾的重要措施。同时,对于一些地广人稀、荒凉贫瘠的地区,也起了一定的开垦繁殖、发展经济的作用。
而王导临终前,提出的兴办学校,也极具积极意义。
司马衍于朝举哀三日,遣太常谢裒持节监护丧事,仪式赠物的礼仪,比照汉代大司马霍光及安平献王司马孚之例。
建康的文武百臣,纷纷前往吊唁,拜祭亡灵,司马珂自然也不例外。
乌衣巷。
司马珂换上丧服,前往灵堂祭拜。
此时的丧服分为五等,将丧服按衣料从粗到细可以排列为: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五等丧服是按照血缘关系的远近来穿戴的,也象征着死者家属的哀痛程度。
斩衰的衣料最差,用生麻布制作,胸口有“哀”(哀,一小块四边形的布),肩上有“适”(适,辟领,古丧服之领),背后有“负”(负,一大块四边形的布)。男性死者之子女,穿此丧服。
缌麻的衣料最好,用比较细的熟麻布做成,较小功细。
司马珂穿的便是缌麻丧服,头缠白绫,大步奔向灵堂而去。
灵堂之内,正中一个大大的“奠”字,当中立着王导的牌位,琅琊王氏宗族子弟及女子,以王导长子王悦为首,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约有五六十人,看起来白茫茫的一大片。
王导一共生了六个儿子和七个女儿。王悦、王恬、王洽、王协、王荟、王劭等儿子身着斩衰丧服跪在前面,身后是王允之等数十名宗族子弟;而诸女则以王曦为首,王曦自幼丧父,为王导抚养长大,也身着斩衰丧服,身后领着一群王导的女儿和族内侄女。
司马珂大步向前,望着那具黑色的棺木,脸上露出凝重之色,迎着那正中的牌位,恭恭敬敬的跪拜了下去,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接过司仪递来的三炷香,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又接过一碗酒轻洒在地上祭奠亡灵。
然后开始哭祭道:“呜呼丞相,不幸夭亡。我心悲戚,哭断肝肠。江河凝滞,日月无光。公如有灵,听我哭诉;公如有灵,享我蒸尝。吊公好学,博古通今;位列三公,四海名扬。吊公忠烈,刚直不阿;一心奉主,心系晋室。吊公丰度,相貌堂堂;辅佐晋室,神采飞扬。吊公弘才,治国安邦;政令严明,吏治有方。想公当日,雄姿英发;哭公早逝,泪如血浆。哀哉丞相,悲哉丞相。忠义之心,名垂百世;英灵之气,万古流芳。悲公思公,悲痛欲绝。惜我大晋,痛失栋梁。呜呼丞相,生死永别。冥冥无际,世事茫茫。魂若有灵,以鉴我心,呜呼哀哉,伏惟尚飨!”
祭词情真意切,哭泣更是哀思不绝,令闻者无不伤心掩面。
跪在旁边的王曦,听得司马珂的祭文,再也忍不住,放声悲哭起来,哭声迅速蔓延开来,整个灵堂哭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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