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宫。
司马珂将牛车停在南掖门前广场,大步而入,将腰牌递给门口的守卫什长,那守卫什长呆了一下,道:“左将军统辖六军,不必验……”
话未说完,司马珂脸色一沉,打断了他的话:“无论何人,进出都得验腰牌,若有车辆,无论载人还是载物,皆须细细检查,不得有半点疏失!否则一旦被有异心者混入宫内,尔等万劫不复也!”
那什长被他这一说,吓得额头汗珠涔涔而下,急忙应诺,接过他手中的腰牌细细检查了一番才放行。
司马珂微微皱了皱眉,决定稍后要将王室六军的统领抓过来好生训诫一番。虽然他之前占了王室六军管理不严的便宜,不但把小皇帝和公主带出了宫,而且还把弩箭带进来了,但是却不想有朝一日也被其他有异心者钻了空子。
进了外宫,他快步奔往禁宫,照例验了腰牌,这才向太极西堂走去。
迎面见得虎贲中郎将司马勋率着一队虎贲一路巡逻而来,司马珂从左边上台阶,而司马勋则率众从右边下阶梯,司马勋朝司马珂拱了拱手,司马珂还抱了一拳,便往上而去。
说来说去,司马勋终究是对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小宗室不服,两人也就比点头之交稍稍亲近一点。
来到太极西堂前,张桓和司马无忌则都在门口候着,见到司马珂前来,急忙迎了上来,向司马珂施礼。
司马珂还了礼,问道:“陛下可在殿中?”
张桓笑道:“陛下正在殿内听谢殿中监讲授经书,有吩咐过皇叔来了直接进去即可。”
司马珂一听,卧槽,居然教天子读书,谢安这小子提前就干了太傅的事情,的确是块做丞相的料。
司马珂将解下佩剑,大步而入,果然见得谢安身着一袭紫衫,一手摇着羽扇,一边正在给司马衍讲解经书,那模样显得十分的悠闲自在,不禁哑然失笑。
司马珂向前拜见司马衍,谢安又按例拜见司马珂。
三人各自施礼还礼之后,司马衍脸上露出了极其舒心的笑意:“谢卿果然是经天纬地之材,近来经谢卿给朕讲授经书,受益良多,不愧是皇叔的义弟。”
三人客套一阵,司马衍又笑问道:“听闻前日皇叔有去探望王丞相,不知王丞相贵体如何?”
司马珂见司马衍一开口便问到了点子,当即向司马衍开门见山的直接说明来意:“微臣今日来拜见天子,是来为王家两位郎君求官的。”
司马衍露出疑惑的神色,问道:“皇叔此乃何意?”
司马珂低声道:“丞相之病,此番是熬过去了,但是终究体质大不如前,恐怕马上要乞骸骨了。”
古时退休分两种,一种是致仕,就是到了年龄退休,《尚书大传.略说》中有提到:“大夫七十而致仕”,所以一般是七十岁退休,如郗鉴已经六十七,再过三年便到了致仕的年龄;一种是乞骸骨,年龄未到,一般以身体欠佳原由申请提前退休,王导便属于这种。
司马衍顿悟:“皇叔欲给其子弟升官,便是让其安心乞骸骨?”
司马珂笑笑,道:“正是此意,不管如何,王导对我大晋,终究是功臣,不可亏待。”
司马衍哈哈一笑道:“如此甚好,依皇叔之意就是。”
司马珂当即荐举江西都督王允之加光禄大夫,官阶晋升为右第三品;王悦加振威将军,官阶从右第五品晋升为右第四品,加都亭侯;王悦拜谒者仆射,官阶从右第右品晋升为右第五品,加丘县伯。
司马衍一愣:“谒者仆射一职,可乎?”
毕竟前两个加的只是虚职,但是谒者仆射却是实职,一般都是宗室担任,也算得是接近皇帝的官位。
司马珂淡淡笑道:“若都是虚职,丞相终究是不放心。”
两人计议已定,司马珂手头事情太多,起身告辞。
司马衍对谢安笑道:“谢卿给朕送送皇叔罢。”
谢安应诺,也站起身来,跟在司马珂的背后,两人出了太极西堂,便并肩而行。
司马珂笑问道:“入仕数日,感觉如何?”
谢安苦笑道:“殿中监一职,所管之事太繁琐,愚弟没有心思去细管,就算不管亦各有职掌,不会生乱,索性乐得逍遥自在,幸得陛下喜读书,便做个侍读。”
司马珂哈哈一笑:“能为天子侍读,何其荣幸,加官进爵,指日可待也。”
两人一路说笑着,眼看前面便到了端门,谢安停住了脚步,见四处无人,低声道:“贤兄木秀于林,小心郗太尉与庾征西联手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