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军驻扎于乐游苑,营地西邻鸡笼山,背靠覆舟山,东通北篱门。距离建康宫只有四五里路,既可随时出兵护卫皇宫,也可协助防御北篱门来犯之敌。
天策军兵力数量庞大,先不说训练及军事之事,此刻衣食住行、粮草辎重等后勤事宜是头等大事,否则别说打仗了,这些降卒不闹事就是烧高香了。故司马珂调来精于军队内政和后勤的卞诞来主导军务,让新投诚的、经验丰富的李颜予以协助文书参谋事宜,又让纪敏来协助军事事宜,让荀羡的哥哥荀蕤来协助卞诞内政。同时,司马珂还请纪睦和虞洪,私下抽时间来协助卞诞,避免生乱。
上万人的大摊子不好铺,先把这帮南投的汉人们伺候稳定了,再来谈战斗素质不迟,事情总得一步一步的来,欲速则不达。
好在卞诞一向做事精细,有条不紊,为人又实诚温和,平易近人。加之司马珂有截获的赵军二十多万斛粮食做保障。虽然一开始有点忙乱,但是终究是逐步进入了正常的轨道。
安顿好了两只兵马,司马珂和司马衍又将另外一件重大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那便是会稽郡的赈灾事宜。
《晋书卷七?帝纪第七》:“是岁,大旱,会稽、馀姚尤甚,米斗五百价,人相卖。”
会稽郡辖山阴、上虞、余姚、句章、鄞、鄮、始宁、剡、永兴、诸暨十县,灾情最严重的的是会稽郡所在的之所永兴县和余姚县。会稽郡原本人口并不多,但是在衣冠南渡之后,人口大量增加,全郡在编的达三十五万人,其实虽然年初司马衍推行过土断(史称咸康土断),但是仍有大量的人口未在编,实际人口达六十万以上。永兴和余姚两县都是人口大县,达二十万余人,受灾人口达十万。
要想赈灾十万人口,熬到明年秋收,再辅以野菜等充饥,至少也得人均五斛米,这样算起来就要五十万斛米,外加运输等度用,至少要六十万斛米才可。
连续两次历阳之战,每次都是三万多大军出征,沿途耗用大量的夫役运粮草和辎重,夫役的人数是大军的两倍不止,便已多耗了二十多万斛粮食。
国库虽然刚刚纳了新米,目前倒是充足,但是到明年秋收之时才能收新粮,若是去了这六十万斛,便也要捉襟见肘,万一出点乱子,国库便空空如也了。
司马珂思索了一阵之后,道:“可从天策军之存粮暂拨五万斛,国库拨十五万斛,余者由右第六品以上官员募捐四十万斛粮,以赈两县百姓。”
“募捐?”司马衍疑惑的问道。
司马珂缓声道:“右第一品官捐粮两千斛,右第二品官捐粮一千五百斛,右第三品捐粮一千百斛,右第四品捐粮八百斛,右第五品捐粮五百斛,右第六品捐粮三百斛。新晋官员不到两载者可不捐。”
基本上,相当于一个右第六品以上的官员要捐出半年的俸禄。
“可乎?”司马衍对司马珂的这个建议觉得不可思议,神色显得十分踌躇。
司马珂决然道:“如今民穷,国亦穷,唯世家豪门皆富,凡右第六品以上者,莫不出自世家。如今国库吃紧,黎民有难,世家占尽天下资源,此时不为国出力,更待何时?故请自微臣而始,微臣愿按三公之例,捐米两千斛。”
司马衍吃惊的望着司马珂,道:“皇叔入仕不足五月,所领俸禄不过五百斛,何以捐两千斛?”
司马珂入仕时为右第六品,月俸是月米五十斛,亭侯食邑两百户也不过每月二十斛;到了右第四品的羽林中郎将,月俸是八十斛,都乡侯食邑五百户,食邑也是五十斛;如今刚刚拜为右第三品,俸禄一百二十斛,食邑一千户,但是尚未有收入,所以算起来的确俸禄没到五百斛。
司马珂脸上露出决然的神色,沉声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理所当然。微臣既为宗室,当为百官做个表率,欲卖宣城之家产充之,以堵悠悠众口。”
司马衍激动得当即站了起来,语不成声:“皇叔……”
其实,司马珂现在已官拜右第三品大员,封千户侯,宣城那个地方便成了他的心病,担心迟早李代桃僵之事东窗事发,不如早点跟那边隔断联系,此刻捐粮正是个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