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珂急忙还礼,又轻轻的一拍掌,陈金提进来一个大食盒,司马珂打开食盒,露出两个瓦罐,一罐清炒豆芽,一罐清水豆腐。
司马珂笑道:“前日蒙贵府厚礼相赠,愚弟家境贫寒,无以为报,故以此物赠与司徒公品尝,此乃愚弟亲手所做,还望勿嫌弃。”
王悦脸上愈发感动,急声道:“此物不但乃绝世风物,且乃贤弟亲手烹饪,虽千金不易,愚兄代家君谢过贤弟。”
将王悦送到府门口,再回到花厅内时,气氛顿时变得欢快起来。
谢安笑道:“贤兄果然人中龙凤,心思细腻。此番宴请王悦,王家必不再对羽林骑之事过于挂怀,对于贤兄日后朝中行事,大为有利。”
谢安说得对,琅琊王氏根深蒂固,就是当年祖父贵为西阳王也难以撼动王家,自己就算有司马衍撑腰,这个时候的确不适合与王家直接硬碰硬的对抗,猥琐发育才是王道。
纪笙此刻愈发不着调起来,跳到司马珂面前,嘻嘻一笑:“十盘,再来十盘什么翡翠豆芽豆腐,我尚未吃够。”
司马珂苦笑道:“此为绝世风物,非大猪蹄,此般正好,过犹不及。”
说完,又让陈金提来两个大食盒,对谢安道:“此物乃孝敬令尊,还望勿嫌弃。另纪府上一份,还请贤弟多跑一趟,代为亲手送给廷尉公。”
纪笙一听,顿时蹦了起来:“为何我家君之礼,要让舅兄代为送之?”
司马珂哈哈一笑:“愚兄怕你在路上全吃了,送两个空罐给廷尉公,岂不是要降罪于我?”
谢安哈哈大笑,气得纪笙直跺脚。
三人谈笑一番,谢安便告辞,走出花厅,却看到纪笙赖着不肯走,急忙又回头,凑在她耳朵边悄声说道:“你尚未出阁,留在此地必惹闲话。假以时日,整个府上都将奉你为主,岂不是想吃甚么就吃甚么,何必太急?”
纪笙脸上顿时飞上两朵红霞,满脸红彤彤的,含羞偷偷的看了司马珂一眼,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这才跟着谢安一起告辞而去。
司马珂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头一阵莫名其妙:“谢安这小子诡计多端,又打什么坏主意了?”
回过头来,看了看那几个空空的盘子,脸上露出会心的笑意。
咕~
一个声音从他肚子里冒出来,司马珂这才感觉自己是真饿了,一盘豆腐加一盘豆芽,对于他的新陈代谢量来说,就像没吃一样。
他转身对陈金吩咐道:“速把熟羊肉、酱猪蹄端两盘上来,本公子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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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衣巷,王导府,花厅。
当朝第一权臣,司徒王导好整以暇的端坐在案几后,面前放着一盘豆芽,一盘豆腐,一壶酒。
“果然脆嫩爽口,司马珂称其为吴中第一风物,倒也不为过。”
王导夹了一口豆芽嚼在嘴里,又饮了一小口酒,然后发出由衷的赞叹。
紧接着又吃了一块豆腐,那香甜嫩滑的感觉,令他更加赞不绝口。
侍立在一旁的王悦看到父亲这般表情,神情顿时放松起来,低声问道:“以父亲所见,司马珂其人如何?”
王导嘴里嚼着豆腐,缓声道:“少年热血,壮志凌云,粗中有细,有勇有谋,只是根基太浅,恐难成大事……成龙成虫,且拭目以待。”
“然则孩儿何以处之?”
“若即若离,若远若近,不可太轻之,亦不可过于重视,琅琊王氏的大敌,终究是庾氏。”
王悦松了一口气:“孩儿省得。”
王导又问道:“庾亮那边,友军在做幕僚,可有消息?”
王悦黯然道:“从兄一向并无消息,或许是因为叔父的原因罢……”
王导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做声。
王羲之的父亲王旷,十五年前率三万大军与匈奴皇帝刘聪战于上党,全军覆没,王旷本人也下落不明。有人传王旷投降匈奴,也有说王旷战死的,但是从东晋朝廷并没有厚恤王羲之来看,王旷投降的可能性很大。只是琅琊王氏的族谱上绝不能有这样的记载。
王导思索了一会,又想起一事,对王悦说道:“庾亮那厮,死盯着琅琊王氏不放,如今其兼任江西(扬州西部)都督,威压建康,为父甚为不安,你传书给袁耽,务必守好历阳郡,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务必传报于我,不得有误!”
袁耽,历阳郡太守,王导铁杆亲信。